为了不让季予风发现,他特意买了辆二手旧大衆,每次起步都要点好久油门,暖风坏了,连窗户都要手摇下来,季骁的一条胳膊肘搭在车窗上,遥遥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季予风。
他头发有些长了,发梢总扫到脖子,时不时需要晃晃脑袋。
虽然隔得很远,但季骁知道,季予风此时脸色应该润白里泛着些微红,鼻尖和嘴唇会尤其红,一副好欺负的面相。
他默默坐在车里,看季予风从盘子里拿起一串烤板筋,于是他也从旁边的打包盒里挑出一串板筋来吃。
有些凉了,口感不是太好。
他知道有家餐厅做的比这里好吃很多倍,什麽时候能有机会带季予风尝尝呢?
季骁摩挲着下巴,目光从桌子上的其他人脸上扫过。
季予风左手边看着不太聪明的叫王畅,人如其表,只知道死读书,季骁对他暂时放心。
再旁边带着副黑框眼镜的那个是组里年龄最大的,却经常卖弄些幼稚至极的举动,季骁看他就像看一根老黄瓜刷绿漆。
不仅如此,这男的还经常跟季予风搭话,没有一点对自己的明确认知,所以即使他有一位相恋五年的女朋友,也依旧是季骁的重点监视对象。
至于坐在右手边的三个女生,两位不婚主义,一位同性恋,季骁很满意。
他在季予风看不见的地方严防死守着每一处可能漏风的孔隙,因为爱情早已没有捷径可走,唯有长久蛰伏与毫不保留。
季骁就这样在陈旧的车里等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等到季予风他们结束离席。于是他立刻点火,准备跑到隔壁停车场换上停在那里的迈巴赫,再装做不经意又有缘分的偶遇,恰到好处顺理成章地送季予风一程。
可事不遂愿,季骁已经快把钥匙拧烂,那台泡水後又翻新丶专坑季骁这种人的发动机喜气洋洋地罢工了。
他急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骂了一声,但也只能灰头土脸下去,结果刚一擡头,就看见季予风已经弯腰坐进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停在路边的周文意的车。
圆形尾灯的光映在季骁脸上,像小丑的红鼻子,他听到自己牙齿左右咬合发出的摩擦声,青筋暴起的右手擡起,掰断了大衆的後视镜。
周文意,周文意,又是周文意……
这个他的头号假想敌,连族谱都快被季骁用不太光彩的手段扒了出来。
生在大城市的中産知识分子家庭,外貌中等偏上,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居然没有一段感情史,甚至连性取向都看不出来。
摸不透的才危险,即使季骁觉得此人连自己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即使一遍遍翻看他与季予风的过往都找不出一处逾矩的地方,季骁仍然深深地忌惮着。
周文意像颗极度危险的不定时炸弹,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季骁脆弱的神经,可他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找事,担心这个一看就贯会僞装的男狐狸精添油加醋的在季予风面前诋毁自己。
季骁总觉得是周文意把季予风给带坏的,要不然季予风怎麽可能会跟自己说那些话,他站在暗处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辆车消失不见。
季予风就是他的,其他人算什麽东西,共享过那样多记忆的他们才是彼此的唯一,就算没有血缘也是一家人,谁也抢不走。
周文意刚好来这边办事,顺路把季予风捎回去。
前段时间他刚结束一部片子的拍摄,整个人在西北被沙尘暴摧残得够呛,季予风看见都愣了一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季予风却有些跑神。
尽管他并不是很想承认,但大脑在告诉他,自己正在因为吃饭时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季骁的身影而心烦意乱。
和季骁呆在一座城市里太煎熬,记忆的底色或许会减淡,可无法被抹杀,季予风做不到不闻不问。
他想走,想远远的逃开,到一个看不见季骁的地方去。
所以季予风比以往更加忙着赚钱。
一直在忙的项目圆满结束,他打算在空闲时间接一些家教,或者做些其他的兼职,这样差不多再过两个月,他就可以把欠周文意的钱全部还清,至于剩下的……
季予风侧目看着窗外的霓虹灯。
他的灵魂变得很轻,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那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落到哪儿算哪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方位完蛋,事情比我想象中的多,今天只能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