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给我打电话。”季予风在那边说。
季骁像全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只顾倾倒着几乎要把自己憋坏的情绪,这些话在他脑中盘桓已久,酿成苦汁腐蚀身体,片刻不停。
“你知道吗,我今天去找那个周文意了,他明明一点都不好。”语气带上隐隐的委屈和明显的嫉妒,身体像回光返照般又爆发出一股力量,支撑着季骁一字一句地数落。
“他没我有钱,没我有能力,没我好看,他连个子都没我高,为什麽你丶你……”喉咙里好像有一大团棉花,堵得季骁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大脑丧失了处理信息的能力,语言系统解体成乱码,他还有一堆刻薄的词语去形容,但季骁不敢说,说了季予风会生气,生气就会再也不理自己。
季予风不明白季骁跟周文意之间到底有什麽过节,让他从一开始就对周文意充满敌意。
他从来没有搞懂过季骁的心,正巧这时候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周文意说季骁今天又去闹事,提醒季予风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季予风听了一耳朵季骁的抱怨,可他自己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又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
“你说那麽多想表达什麽呢?你要说你是全世界最好最优秀的人,所有人都应该为你前仆後继是吗?”
季予不再收敛的情绪,破罐破摔地放任那些本不欲计较的黯然与不想再说出来的话将他反扑。
“我都这样了,我什麽都没了,你的教训到现在还没有给够吗?明明已经说得那麽清楚,为什麽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所有人都这麽不体面。”
季骁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边的暗色灯带,这麽长时间过去,留给他说的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
过去他在季予风面前几乎是绝对的正确,可现在他知道要道歉,季予风却不想听了。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季予风仰起脸深吸一口气,没让它们蜿蜒而下。
“我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事後又何必假装你有多情深意重,你有多悔不当初,不觉得可笑吗?”
季骁强忍着头痛坐起来,整个人像被丢尽大海中浮沉。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让时间回到从前,回到最开始什麽都没发生的时候,我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离开的人也不会回来。”季予风平静地阻止他急迫的自白,语气疏离而冷淡。
“我最绝望的时候是学长帮了我,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再去为难他。刚刚给你的助理发了短信,他应该不会让你病死在家。”
“闹脾气是小孩子的手段,这个世界上没什麽是非谁不可。”
他看着现在的季骁,总觉得在看过去的自己,一样的无知无畏,一样的可笑发蠢,守着些看不见光的希望,做着酣畅淋漓的美梦,以为只要不放弃就能如愿。
“从前那些纠缠是我不懂事,那真是一种糟糕的感觉,我现在体会到了你当时的心情,所以我不怪你。”季予风轻轻说。
“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些,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会伤筋动骨。”
他挂断电话,当作没听见季骁焦灼的挽留,像了却一桩心事那样舒展身体,利落地把季骁拖进黑名单,不问过去的神伤,也不再管明天的阴晴,继续做起手头的事。
所有都会过去的,好的糟的感情,幸福的痛苦的生活,都会过去的。
程青被迫半夜出勤,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房子里的光线全部来源于那几根细细的灯带,昏暗的看不清楚,地上乱糟糟的,程青的脚边甚至还躺着一块手机的残躯。
季骁靠在沙发上紧闭着眼,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
“不是说只是发烧吗?”
他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迅速打了急救电话,跑到季骁身边看他的情况。
季骁应该烧晕了,呼出来的气都烫手,幸好季予风嘱咐程青提前买了退烧药,才没让这尊大佛烧成个傻子。
很快救护车拖着长笛赶来,又是一番折腾,一头汗的程青站在病房外给季予风回电话。
把情况大概交代了,程青听着他淡淡的回话,看了看病床上的季骁,再结合一下这段时间的怪事,心里把两人之间的事隐隐约约猜了个大概。
为了显示自己绝不是白拿工资,程青准备替老板鸣冤。
“其实那套房子真不是……”
“你们既然已经到了医院,那我责任尽到了,再见。”
“哎?”
季予风接了杯热水,把今天的工资转到账户里,他还接了几个线上编辑的工作,季骁送来的一堆奢侈品被关进柜子,季予风打算改天叫个同城速运给他送去。
病房里,打着吊针的季骁梦魇一样叫着季予风的名字,程青没辙,硬着头皮又给季予风打电话,结果发现连他也被拉黑。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自作孽的老板,用加班费一遍遍洗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风:拉黑?顺手的事。
明天一整天我都在外面,估计没空上传新章节了,如果明天没有传的话那就後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