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原来找不到人是在这里偷偷谈恋爱,原来这两天把自己当空气一样给忘掉就是因为找到了新欢!
季骁觉得自己被抛弃丶被背叛了。这麽多年习惯成自然,季予风应该无条件地围着自己转几乎已经成了他心中不成文的规定,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事实,是一个应该人尽皆知的秘密。
就算两人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又怎样,就算纠纠缠缠那麽多次又怎样,他还是季予风唯一的哥哥,他凭什麽一声不吭跑掉。
季骁把袖子往上扒拉,准备上前质问,如果季予风旁边那个男的敢张一下嘴,他就把皮鞋脱下来狠狠抽他的脸。
可走了几步季骁又停住脚步,他要以什麽身份丶什麽立场去诘问?
他与季予风的关系如履薄冰,经不起丝毫推敲细想,把季予风赶出去的是他,口口声声说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是他,那他现在这样又是干什麽?
季骁从未向谁低过头,也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会骄傲地仰着头往前走。
季予风早跟自己没关系了,他才不管季予风跟谁卿卿我我,明明之前还要死要活的往自己面前凑,转头也能靠别的男人的肩膀上,这就证明他天天挂在嘴边的喜欢和爱廉价又泛滥,他季骁从不要不值钱的东西。
季骁把车开得飞快,交了两百块扣了六分,到公司後径直走进保卫科把季予风的照片挂在大屏幕。
“看见没,以後他只要过来就给我拦住,我不希望在公司的任何地方看到这张脸。”
安保们纷纷过来辨认,示意他们都记住了,季骁才拎着外套摔门而出。
他有的是报复的方式,足够让季予风後悔。
季予风到教务处请了长假,从学校门口到教学楼下,平坦的一条路他却跌倒了三次,忽然有双手一把扶起了他,季予风擡头一看,竟然是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学长。
周文意和他在一个摄影社团中认识,一直想拉季予风参加他的纪录片项目,虽然季予风没答应,但相处中发现两人志趣相投,一来二去成了好朋友,今天他刚从器材室回来,就迎面看到走路磕磕碰碰的季予风。
“予风?真是你啊。”
周文意远远冲他打招呼,走近却看见他通红的鼻头和满是血丝的眼,语气稍稍沉了些:
“发生什麽事了?能给我说说吗?”
洪水溃堤,季予风是溺水的人,而周文意就是顺流而来的浮木,积攒了许久的慌乱不安在此刻尽数爆发,他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文意把他扶到花园的木长椅上坐着,听他语无伦次地讲前因後果,表情越来越严肃。
“先平复一下心情,我们一起想办法。”他说,“至少听医生的话先把手术做了,你有钱吗?没有我给你凑。”
季予风摇摇头,盯着自己早就被抠破的手指小声说:
“不用了,我下午去找我哥,我哥很有钱的。”说完他起身朝周文意鞠了一躬。
“谢谢你,学长,我先走了。”
周文意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显得单薄而疲惫,他无法感同身受,却也能想象到那痛苦是怎样高耸的一座大山。
中午季予风在家做了清淡的素汤面给江安桦送去,存折和银行卡被手心的汗沾湿,黏腻的几乎拿不住,面上却还要若无其事地装作云淡风轻。
“你别急着出院嘛,医生说让你多休息,你一出院肯定又跑去忙了。”
季予风坐在床边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她。
江安桦慢慢吃着,片刻之後突然平静地对季予风说:
“小风你讲实话,这恐怕不是小病吧?”
水果刀差点切进肉里,季予风偷偷调整呼吸,擡头又是面色如常。
“妈,您说什麽呢,都说了就一常见病,不信我把医生给叫来。”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渗进门缝泛上来,季予风觉得有些反胃,他听到江安桦叹了口气,声音仍一如往常的温柔,但带上了些说不清楚的忧愁。
“其实我都有数的,这段时间我心里不安生,总想起来以前的事,感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哥哥和他妈妈,这一遭恐怕也是报应。”
凳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噪音,季予风猛地站起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报应什麽?连我…连季康都没遭报应,你又想这麽多干嘛?”
季予风无法理解。
“你到底对不起谁?你谁都对得起,为什麽要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江安桦欲言又止,季予风知道她想说什麽,沉默着帮她把病床调到适合枕靠的高度。
“放心,打个麻醉,眼睛一闭一睁就能好,到时候咱就回家。”
空调运行的噪音隐约传来,药物里的安定成分开始起效,江安桦觉得大脑混混沌沌,其实住进这个病房的时候她就已经大致猜到了结果,江安桦知道季予风一定会去找季骁,她想交代儿子好多好多事,可千言万语都随着下坠的点滴消散,凝成一个母亲看向年轻儿子心疼的眼。
季予风轻轻合上病房门,透过玻璃窄框看着消瘦的江安桦。
每个人背後都站着死神,这是从出生就注定的事实,但季予风不信命,他要背着妈妈向远处跑,一直跑到再无前路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有点多拆成两章发了,今天先修到这里,其实这部分写得很痛苦,突出不了情感冲突是一方面(这个太致命了我抓狂,另一方面是我的生活经验真的很匮乏,所以写不好只能私设如山T-T有些细节随便看看就好了千万别当真
希望大家都不要生病,健健康康一辈子,就算平凡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