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几乎没进过厨房,至少和郑雅娴这名存实亡的十多年婚姻里,季骁从没见他做过饭,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季康也是会做饭的。
江安桦殷勤地给他们夹菜,季骁当着她的面把菜扒拉到一边,季康脸立刻黑了下去,江安桦赶紧打圆场。
“骁骁是不是没什麽胃口啊,小孩子这样也很正常的,一会儿想吃东西了阿姨再给你做。”
季康沉着脸,让江安桦别管他。
季予风一边埋头扒着饭,一边从饭碗里露出个眼睛悄悄看季骁,没想到季骁也在看他,于是下一秒,季予风就看到自己碗里迅速升起一座大山,季骁把自己的饭全倒进了他的碗里。
“吃吧,吃呗,多吃点,猴子干一样。”
季康彻底怒了,江安桦尽力拦着才没把碗摔到地上,季予风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捧着小山一样的碗看着他。
于是季骁冲他挑了一下眉毛,扔下一个烂摊子回了房间。
又笨,性子又软,被欺负了还以为人家对他好,轻易就被吓得不敢动,虽然瘦了点矮了点,但好在长得没那麽让人倒胃口,是个不错的出气筒。
他跷着腿玩游戏,听季康的骂声断断续续传入房间,烦躁地掏掏耳朵,但因为早上刚和季康在饭桌上大吵一架,中午又闹这一出,现在他饥肠辘辘,伸手想把桌子上的东西扫下去,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只能悻悻撒手,指着墙劈头盖脸把季予风骂一顿。
说曹操曹操到,季骁刚对着虚空一阵咒骂结束,房门又被轻轻敲响。
季骁清清嗓子咳了一声,以为季予风会识时务的进来,结果这个老实孩子还呆在门外等着他开门,沉默蔓延了两秒,季骁吊着嗓子下令:“滚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一条小缝,季予风的半颗脑袋钻过来怯怯看着他,见他没有暴起揍人的打算,又慢慢把整个身子都挪了进来。
季骁这才看清,季予风手里端着个巨大的餐盘,看起来摇摇欲坠,衬得他瘦弱的胳膊跟麻秆一样。
“哥…哥哥,我洗了水果,还有午饭,妈妈又重新做了一份,你快吃吧。”
说着,季予风像个忠实的仆人一样毕恭毕敬把餐盘贡了过来,季骁扫了一眼,脸又拉老长,季予风一看不对劲,在旁边诚惶诚恐当鹌鹑。
“那麽多水果你不洗葡萄,没看见桌子上放的最多的就是葡萄啊?你是不是故意的?连杯水都没有,你要渴死我?”
问题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季予风那张小脸上的血色都快没了,他结结巴巴道歉,下去给季骁洗葡萄,用最大的盘子装好送上去,刚把盘子放下又立刻跑去给季骁泡茶,折腾的满头大汗。
“茶…泡好了,葡萄。”季予风把葡萄往季骁面前推了推,“哥哥快吃吧。”
季骁眼皮都没擡一下,指挥他把餐盘端到一边,谁成想季予风刚端起来,脚下就绊到了什麽东西,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前摔去。
餐具饭菜砸了一地,季予风摔懵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季骁收回脚,顺理成章地大发雷霆。
“你是蠢货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笨死了。”
季予风弱弱辩解:“可是我好像是因为绊到什麽才摔倒的。”
季骁指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季予风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站起来低头搓衣角,江安桦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一地狼藉和看起来像罪魁祸首的儿子,心都停跳一拍,急忙把季予风拉到门外,故意大声教训他好让季骁听见。
季骁冷眼看着阿姨带着清洁工具进来收拾残局,没过一会儿房间又重新整洁起来,江安桦让儿子过来赔礼道歉,季予风磨磨蹭蹭挪到季骁面前,只露个小小的发旋对着季骁,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对不起。
季骁没事找事,这小子刚刚还一口一个哥,现在叫也不叫了,大胆,狂妄,悖逆!
于是他磨着牙阴恻恻威胁季予风:“你害得我到现在都没吃上饭,再惹我不高兴,把你骨头都拆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