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她现在这个身份是二丫,照理来说那就应该做好二丫的份内之事。但看见床上女人人事不省的模样,明鸢还是忍不住上前,蹲在床头轻轻喊她,“喂,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本来瞧见对方这副模样,明鸢都已经做好床上的人不会回应,又或者是要过很久才能有动静的准备了。
可没想到她的话才刚落下没多久,女人的眼皮就动了动,随即缓慢掀开。
“你还能动啊!”明鸢有些惊喜,“你……不对,夫人,你身体还好吗?”
床上的女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看到自己身旁站了个陌生人的时候,嘴角下意识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有事吗?”她问:“我没见过你,你是这里的下人吗?”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明鸢点点头。
她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副模样究竟是被虐待了还是什么。但一回想后来见到的夫人,体态丰腴,举止雍容华贵,实在难以将她与遭受折磨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床上的人就先一步抢过话头。
女人嘴角的微笑还在,她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把房间收拾一下,有些脏的地方擦擦,开门让血腥味散出去吧。”
“要不我先帮你包扎一下……?”明鸢皱眉,视线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
只不过女人摇摇头拒绝了她,“这个不急,先等血没过盆子一半再包扎。”
明鸢有些茫然。
她这话说得古怪,但不能看出,却能发现她对于眼前的境遇显得异常镇定,仿佛这一切并非被迫承受,而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既然夫人本人都这么说了,明鸢纵有千般疑虑,最终还是依言行事,乖乖照做。
这府邸中的主人们个个行径奇异,她总觉得似是而非之间,已隐约窥见某些隐秘的端倪。
她不愿在这里多逗留,明鸢使出平生打扫最为迅捷的手法,迅速将床畔溅洒的血迹彻底清理。随后,她敞开所有的窗户与大门,待室内血腥之气散去大半,这才再次踏入房中,小心翼翼地将装满鲜血的盆子端至屋外。
完成这一切后,她再无暇他顾,径直飞奔,迅速逃离屋子。
一旦脱离了屋内的环境,外界的夜色显得更加深邃幽暗。
蝉鸣此起彼伏,夜风拂面而来。正当明鸢欲离开院落之际,却意外地注意到屋外一角,蜷缩着一个不起眼的黑影。
“谁在那儿?”
明鸢下意识喊了一声。
起初,她以为那不过是只寻常动物,然而,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藏匿于角落的黑影骤然一震,旋即如惊弓之鸟,迅速逃离了现场。
那身影发丝纷乱,依稀可辨人形轮廓。口中发出诡异的哼哼声,把明鸢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瞧着不像正常人,反而像哪儿逃出来的疯子。
纵然明白自身此刻并无危险,但深夜猝然遭遇如此骇人景象,明鸢也来不及想自己还没去门下提灯笼了,急忙转身就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为了让她好服侍主人,嬷嬷在离去之前特意为她安排了一间距离主屋不远的仆人住所。
由于这一切发生于不久之前,因此明鸢脑海中依旧清晰地保留着路径的记忆。
她向着后方疾驰,却因看不清路,黑灯瞎火的,眼前一花,正好不慎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之人的胸膛,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光线昏暗,明鸢捂着自己被撞红了一片的额头,嚎叫一声后抬起眼。
身着朴素粗布衣裳的少年背对她站立,而在他前方,则有数名穿着一致的仆从小厮手持夜灯。
应该是府上半夜巡逻的下人。
“大晚上的,哪个院的下人还在乱跑?”最前头的人率先厉声呵斥,可待他们手中的灯光照亮明鸢的脸时,那人一顿,语气明显缓和,态度变得温和许多。
“二丫,怎么是你?”他似乎同她认识,“对了,我听嬷嬷说,你之后要去住院服侍了是吧,这是刚从那边回来?”
“嗯……”
明鸢脑子乱乱的,没什么心情同他寒暄,胡乱应答了几下后就要离开。
也就是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自己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二丫?”
刚刚她撞到的那个人,缓缓地将这个名字重复读了一遍。
明鸢呆了呆。
她抬首望去,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眼前少年的面容竟是如此熟悉。
正是在她昏迷后就失去了联系的秋澄霁。
“你也在这里!”明鸢惊叫一声。
她伸出双手,猛地扣住秋澄霁的手腕,面容上涌现出激动的神色,“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你怎么也不找我呀!”
少年俯首注视着她,听到她的询问,对方双眸微弯,其中闪烁着几分戏谑。
“二丫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名字实在太过于雷人。
明鸢愣住片刻,随即松开手,带着几分愠怒,猛地在对方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不许这么叫我!”
还在那儿装糊涂,看他那表情,分明就是故意在装傻充愣,明鸢心中暗自腹诽。
“你们两个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