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道:“奚阳芷丶桂匹凡都死了,葬好了,你还要追查到底吗?”
乔柯将脸颊挪开,抓住他的手:“你最不该这样问我。舜华派只剩你一个,难道把你杀了,就能当一切没发生过吗?”
裴慎道:“于理不该。可你和奚阳芷丶桂匹凡连面都没有见过,为什麽这麽关心他们?连老掌门都不在乎了……”
乔柯道:“师父喜欢因势利导,息事宁人。我与他不同。”
裴慎心道:“一定是‘血债血偿’。”
乔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摇头道:“人分两面,事有万一,深究未必有害。”
裴慎道:“所以你既要通缉周栖芳,又要通缉陶诵虚?”
乔柯又摇了摇头:“我无意通缉,但师父特地出山发了周师叔的悬赏,我就发了陶师叔的。你担心周师叔?你们什麽时候联手的?”
绕了一大圈,他竟然还没忘记问,裴慎索性一只手揽到乔柯後脑,一扳,笨拙地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咬开下唇,将粉红的舌尖卷进去。乔柯驾轻就熟地勾住,顺手把在裴慎紧绷的臀侧,吻了一会儿,道:“你和周师叔才见过几面,就肯为了她这麽讨好我?”
和在舜华派时相比,裴慎的五官毫无变化,稚气却已经屡屡的淫迫褪去,双唇微啓,欲态横生,对着乔柯又亲又啄:“你不想要?”
乔柯道:“我想要什麽,你当真不懂?”
裴慎脸红得滴血,盛在乔柯仰起的双眸中,被闪闪的笑意晃来晃去:“那你要等一等……哪有说……那个就那个的,现在叫你换个人养在家,你也不会答应,何况我……”
乔柯道:“好,阿慎叫我等,我就等。”
说罢,竟然只抱了一下,就将他放开了,走了两步,突然转身道:“不对。周师叔的事情,我还没有问清楚。”
裴慎感到鬼打墙般的头疼,已经不知道再怎麽哄他,撩起衣服将挺立的性器遮住,道:“你就别问了,她肯定不会害你的,我发誓!”
乔柯“哦”了一声:“人骨八卦阵里的骨头,两端都有小窟窿,可以穿针引线,而且,小腿腿骨两端的窟窿格外大,粗细和墓地里捡到的树枝差不多。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有人把尸体的骨头重新串成人形,然後……”
他把裴慎缓缓放到床上,背对自己,然後在膝盖後窝一按:“……用树枝穿过腿骨,插进地面,就能让几位师叔的遗骨跪在墓前,变成小霜从远处看到的鬼影。”
裴慎道:“晏小霜还说有鬼从他头顶飞过去呢,又是怎麽回事?”
乔柯从怀里又取出一份江湖小报,“啪嗒”甩到裴慎身边,单手展开,将其中豆腐块大的一篇文章提到他眼前:“杂耍。”
用几只飞镖在後山崖壁上着力,另一端系在周栖芳手上,倘若来人,便借力一荡,再从岩壁上转移出去。这一招是陶诵虚等人年少时装神弄鬼的把戏,曾被三十年前的江湖小报刊载,说後山崖壁共有二十馀个安装机关的小孔,倘若只是孩童身量,最多能令六七人一齐飘来荡去,十个小弟子们从下面经过,七个晕倒,三个吓死,桂匹凡曾光荣受邀去扮鬼,但反手就将此事告诉了奚阳芷,奚阳芷又捅给师父,陶诵虚等人这才消停。
乔柯道:“其中一个最常被捉弄的孩子,叫周栖芳。”
裴慎道:“那就更说得通了,就因为这样,她才喜欢桂师叔,要报答他,找到他的尸骨,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陶师叔一次……”
“还是那句话,既然如此,她为什麽要逃?”乔柯道:“她心虚什麽?难道她真的把几位师叔都杀了吗?就因为小时候受过欺负?”
裴慎道:“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乔柯去看他的眼睛,断定裴慎的确不知情後,长叹一声,躺到他腿上:“只差一点,我就能查清了。”
裴慎道:“你真的那麽在乎对错?”
乔柯道:“我只是好奇。”
裴慎垂眸道:“好奇对错,不就是求善若渴?大好人都是这样的。”
乔柯笑道:“你说的大好人,诸恶不做,衆善奉行,至于我,就算得到答案,也难说会路见不平丶拔刀相助,不过想要心里清明而已。”
“比如?”
“比如,我想知道周师叔和陶师叔有什麽过往,想知道赵家灭门究竟怎麽回事……”他顿了一下:“还有今生今世,你会不会爱我。”
裴慎道:“乔凤仪什麽都不缺,我能给的,也已经全部给你了,这些不够吗?”
乔柯双臂环住他的腰身,仰望他犹如踮起枝桠,不断追逐高天悬日的树:“你在这里当然很好,我见到你丶听到你就很快活,但倘若你有真心,我就算身败名裂,也比此刻好千倍万倍……”
裴慎俯身捧住了他的脸:“那,你会帮我报仇吗?受这样的伤,被人揣度,甚至可能一无所有,也不後悔吗?”
一切都明码标价地摆了出来,他有些不确定乔凤仪微微蹙起的眉头是否是因为代价过于昂贵,但是,一瞬刺痛之後,冰消雪融,乔柯道:“我不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