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弦木小声叮嘱了乔柯几句,便去给韦剡木包扎。现在他两条胳膊都在渗血,不同之处在于,他的伤是极平整的直线,显然是一剑划出来的;韦弦木的伤则像是精心计算後,一点一点,沿着筋络慢慢剖开。
韦弦木道:“你怎麽知道我在这个院子?”
韦剡木道:“院里晾着药,像是你摆的。”
“胳膊好了吗?”
“没有。”
“什麽时候下山的?”
“你走後五天。”
韦弦木将纱布打结,起身盯了弟弟一会儿。
对方正要叫他,韦弦木“啪!”地一声,狠狠扇了过去。
这一耳光惊醒了正在打坐的乔柯,他调换内息,立刻要走过来,韦弦木骂道:“运你的功!”
请君入瓮的戏已经唱完,韦弦木原形毕露,扇一下不解气,手腕还在抖着,扬起来又是两耳光,道:“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这麽糟蹋?”
首凤被打得脸颊红肿,左边眼泪都飞了出来,右眼还干巴巴地勾在韦弦木脸上,道:“为什麽给我?”
韦弦木道:“如果你废了,睽天派和韦家就後继无人。至于我,我本来就是个废物,长再好的筋也没用,换给你不好吗?”
韦剡木道:“你是这麽想的?”
韦弦木双臂垂在长袍之下,但长袍也罩不住剧烈的颤抖。客房鸦雀无声,只有布帛拍打着空气,像快要裂开一样:
“我怎麽想?睽天派有人在乎我怎麽想吗?是你爹求我的!他为了你,在我面前足足跪了一个时辰,韦怀奇对我什麽时候这麽低声下气过……怎麽,原来你不想要啊?是不是我的筋不配长在韦凤仪身上?不给你不对,给你也不对,下回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先商量明白!”
“什麽你爹我爹的……我没有那个意思,”韦剡木看了眼乔柯,道:“爹是偏心,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他跟我一样担忧。你到底怎麽了,咱们出去说……”
韦弦木那张脸雌雄莫辨,十分柔和,本来是招人怜爱的模样,此刻脖子上青筋暴起,下颌被衬得棱角分明,一双桃花眼在长眉下压低,近乎绝情:“你现在才知道难堪,当初在五辛原寻死觅活要入赘,怎麽就不觉得丢人!”
首凤被脏话耳光一顿招呼,一直还想要拽他,此时终于垂下胳膊,颓然道:“哥,我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真心比什麽都贵重,不是你说的吗?”
韦弦木冷笑道:“那你就去,没人拦着你。晏小凌不答应,你就再把筋挑断了,让她看看你的真心!你放心,我的手废了,以後没有任何人能治你的胳膊,到时候就让晏小凌心疼得碎成八块,抱着你哭着求你别干傻事!”
话没说完,他就长袍一甩,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如瀑的长发和背云都险些再给首凤一耳光。情急之下,韦剡木足下一点,瞬间在门口将他截住,道:“你去哪?”
韦弦木道:“滚开。”
韦剡木道:“跟我回去养伤。”
韦弦木道:“我用不着你。”
韦剡木攥着他的手腕,追着他的眼睛道:“是,我兄长医术那麽好……是我离不开你。家里别人对这些一窍不通,兄长不帮我医治,我的胳膊就烂了……”
韦弦木道:“你有爹疼,轮不着我……你干什麽?放开我!你还想把我绑了关起来不成,乔柯,乔柯!这还是不是你的地盘,怎麽还不逐客!”
乔柯获得准允,终于走到韦弦木身边,道:“走吧。你哥不会有事的。”
韦剡木道:“你拿他当诱饵,还玩弄他身体,我实在无法信服。”
乔柯白眼一翻,看起来被吵得头疼,解释道:“我已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