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洞房
================================
登基大典从辰时办到未时,大宴也将近戌时才结束。左星早早离席,在寝宫华容殿等了左云将近两个时辰,才等到他回来。
其实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一个多月前,他目送着左云信步走上清闻殿前的长阶,双腿交叠坐在龙椅之上,笑意盎然地接受响彻天际的山呼万岁,将所有靖难有功的宁燕两军将领加官晋爵,将来朝贺的附属国使团献上的奇珍异宝尽数收下。一个月间,左云有条不紊地计划着北修长城丶中疏运河丶南平流寇丶东下西洋丶西驱鞑靼,从容淡定地修缮京城丶大赦天下丶赈济百姓丶整顿禁军丶重设内阁,心狠手辣地将不臣服的宣定旧臣们贬职出京丶流放充军丶凌迟处死丶满门抄斩丶株连九族。
最後,他对他说,三哥,留在这里陪我。
当野心得偿所愿,阴谋便收刀入鞘。从此他是天下人的天子,但他是他一个人的左云。
左云推门进来。衮龙袍肩头有金线密织盘龙纹,和白玉腰带一上一下衬的他宽肩窄腰。石青色绒串珠朝靴长及膝盖,勾勒出他笔直修长的小腿。华贵瑰丽的服饰自然极适合他俊美无俦的容貌,可惜少了些素日里的随性张扬,显得太过严肃庄重。
走到左星面前,左云摘了翼善冠丶碎发散在额前,除去了金镶玉的发箍丶长发披在肩头,随後对左星展颜一笑。
他又变回了平时的他。
左星轻轻拥住他,在他耳边道:“臣左星,恭贺皇上大喜。”
刚才左星早退了宫宴,声称是要回宁王府处理事务,实则打的是提前回华容殿布置房间的心思。此刻,高高低低的桌案上皆放着紫檀雕花玻璃灯丶点了花烛,殿顶的碧色琉璃宫灯被换成了鎏金大红宫灯,明黄色的床幔帷帐也撤了丶换成龙凤呈祥纹的红绸。算上左星身上的深红色玉簪紘缨皮弁,原本金光灿灿的寝宫如今尽皆氤氲在赤色暖光之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三哥,”左云说,“是不是还少了什麽东西?”
左云变戏法似的,从护臂里抽出双喜纹样的方形喜帕,把那喜帕盖在左星头上,笑着拉他朝“洞房”里走,把他推靠在床柱边,温柔地吻他,动作很轻,没有拉到左星胸前未愈的伤口。
许久後,两人分开。左云推左星肩膀,让他平躺着,俯身吻他胸前的绷带,随即跨坐在他腰上。明黄色龙袍将退未退,只露出胸膛和手臂,其馀全部蜷在腰间,每一道或深或浅的衣褶都在勾勒他流畅的身体线条。
都道最是人间留不住丶朱颜辞镜花辞树,可是春光乍泄却一瞬定格左云的容颜上,模糊了光阴荏苒,淡去了物换星移。在左星眼里,无论过去多久丶经历什麽,左云始终如一,甚至随着时间流逝愈发美不胜收。那双桃花眼清浊二分丶明暗参半,看所恨之人时汹涌澎湃,看所爱之人时波澜不惊。
或许左云的确年华永驻,又或许是左星离他太近丶看他太久,所以不曾察觉岁月蹉跎。
他能描述出对左云的感觉,却叫不出那感觉的名字,盖因生来就缺一块灵魂,所以懂人心而不通人情。所幸左云的魂魄早也残破不堪,而他们的缺口恰好严丝合缝地扣住了彼此。
左云慢慢以坐姿将左星纳入自己身体,忍耐不住时闷哼一声,低头轻声道:“三哥……”
那声“三哥”像把锋利的剪刀,猝不及防地剪断了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左星双手握住左云的腰,狠狠一挺身,随後支起上半身紧紧拥住了他。胸前伤口的血氤氲开来,混着汗水打湿他们紧贴的胸膛,夹杂着唇舌纠缠丶翻云覆雨的水声,旖旎香艳之至。
左云伏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喘息着道:“三哥,你说……我该让你……嗯……位同副帝呢,还是让你当个……闲王呢?”
“除你之外。”左星吻他眉心,“别无所求。”
两个时辰後,整个宫殿才渐渐安静下来。左云先去洗澡,过了一会,左星无声无息地拿着一个白玉酒壶进来,倚靠在浴室门边,静静地隔着水雾凝视着他的侧影。
左云穿着中衣,背对着门站在浴桶中,水面只到腰际。肩膀处的衣料被蒸腾的水汽打湿,而腰胯处的衣料则是浸透了水,严丝合缝地贴在劲瘦的窄腰上,深浅不一地透出雪似的肌肤。精致完美的侧脸线条氤氲在白汽之中,如同雾里观花丶水中望月,又像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
左云拿起一个木瓢,舀起水自头顶淋下,微微蜷曲的墨发以水为梳,渐渐捋直。此时连肩背衣料都湿透了,水淋淋的褶皱丝丝入扣地勾勒着他身材。肩宽而不厚,腰细而不纤,手臂肌肉流畅,脖颈线条修长。隔着半透明的衣料,背上的伤痕尤其清晰分明,因为水汽的润泽而隐约泛红,衬的肤色更加白皙透亮。
不一会,左云注意到左星,回眸一笑,转身面向着他。此时身体正面的风光一览无馀,长发被拢至右侧肩膀,丝丝缕缕地贴合他雪白的脸颊丶颈侧丶胸肌,如同墨泼在蓝田暖玉上丶顺着纹理缓缓氤氲开来。
左星喉结一动,走过去,神色自若道:“还没喝交杯酒。”
左云扑哧一声笑出来,接过那酒壶,仰头对着壶嘴一饮而尽,随即捧着他的脸,附上左星嘴唇,将那酒全都渡了进去。秋露白顺着二人唇角流下,打湿了左星胸口血红一片的绷带,整个浴室再度蔓延开腥甜甘洌的气味,左星眼神重新暗淡下去,左云脸上的笑意也渐深。
当左星重新把他扑倒在浴桶里丶随後自己也踏进来时,左云无奈道:“三哥,明早还要上朝。”左星吻他眉心,轻声道:“最後一次。”
左云擡眼看他一眼,肌肉渐渐松弛,算作默许了。左星抚摸着那紧实有力的腰腹,舔咬那分明的锁骨丶喉结,听着怀中人呼吸和心跳逐渐加重加快,心想,虽然远观别一番风味,但用眼神触碰还是不如直接肌肤相亲。
肌肤因为出汗而白如敷粉,在热气和抚摸下透出情色的红,如同粉里带白的芙蓉花瓣在水一片片舒展开来。手指进入甬道时格外轻松,温水轻柔地爱抚着紧缩的肌肉,同时慢慢地倒灌进去,既如同细雨露华滴入莲心,又如同春江潮水涌入汪洋。
左星渐渐辨别不出究竟是怀中的体温更热丶还是蒸腾的水更热,也说不清是怀中的身体在融化着水,还是水在融化着怀中的身体。他用手指触摸刮擦着他身体里最柔软之处,明知那敏感的一点在何处,却每一次都有意无意地避开,直到听见夹杂着饥渴和不满的声音:“赶紧……的……”
左星开始触碰那个凸起,却总是若有若无的,让人心痒难耐。左云缓缓擡手臂丶带起涟漪和水花,揽住左星的脸,轻声说:“听话。”
左星握住他手腕丶舔舐他分明的指节丶含他指尖,轻声道:“你知道我想看什麽。”
左云微微一顿,随即握住左星那若即若离的手指,轻轻向自己身体里推去,擡眸看着他,浅笑道:“进来……左……星。”
所有的柔情似水和克制自抑都结束在那个轻扬上挑的尾音上。左星的指尖顺势狠狠摁在那个凸起上,随即听到一声销魂蚀骨的呻吟。他很快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在那甬道关闭之前,挺身而入。
热水温暖地包裹着他们相连的身体,随着抽插的动作翻涌起浪花,轻轻拍打着他们的脊背,像是在催促他速度快一点丶力道再大一点丶进的再深一点。
“哈啊……三哥……”
“我在。”
“这还算……初夜……吗?”
“算。”左星吻住他殷红的薄唇,“新婚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