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丽未曾与其子陈平透露行凶过程,鉴于保护未成年人,不予出庭作证]
……
“……因个人原因,陈平经由法庭手语翻译张洲记录证词,目击证人张广奇及其父母证词,检方通过证词,及现场血迹对比,认为陈小丽具有充足作案时间及动机,证据链完整……”
手语师张洲转向陈小丽,那是对于陈平而言的一个死角,看不见比划的是什麽手语,人太多了,他太小了,淹没在人群中,也看不见母亲的表情,他听力障碍,在他安静的世界里,他没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痛哭……
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凶手的悔恨哭声。
“被告认罪。”
任愿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咔!”成晨看着大监,他沉默一会儿,没有说角色的名字,而是任愿的名字,“任愿,你现在是听不见的。”
“抱歉,成导,”任愿平复心情,对周围演员和工作人员表达歉意,“抱歉,各位老师……”
机器运转,再来了两遍,保了一条,任愿通过了自己的这条戏,而是便是其他人戏份的背景板。
他松懈下来,神情和肢体动作在走着戏,脑中想起了任霞景。
不知道妈妈得病後,强忍病痛会不会也是这麽痛?
算下来,他在大三的时候,母亲就查出这个病了,而那时候……自己还在和蒋光昀搞暧昧,扎根于学校和小剧组,鲜少回去探望母亲。
因为童年父爱母爱的缺失,他在成年後有轻微的怨怼,就算家在同一个城市也很少回家,毕业後也选择租房,冷淡了母亲……
其实他也是妈妈的刽子手……
任愿面上笑着,因为陈平恳求张洲传达自己知道错了的消息,且让母亲还出偷盗的钱,他相信母亲会出狱的。
他脸上走着戏,但心里仿佛在滴血一样的痛,泪全都吞到了肚子里,绞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疼痛。
此刻的镜头没有照录他,而是被害人夫妇的哭戏镜头,妻子看向神色绝望的陈小丽,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最後,陈平茫然走出法庭,张洲告诉他:“你母亲,偷盗,不还。”
他难以置信,想比划手语想见母亲,但张洲已经心虚地拉他上了一辆车,给他一件干净的衣服,比手语道:“你妈妈已经拿钱买衣服了。”
陈平哭着比手语说自己会还钱,不要衣服,眼神恳求。
张洲没理他,开车带他离开法院。
法院门口,年幼的陶秀薇和母亲接父亲陶虎下班,她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叔叔给一个小哥哥衣服,可是那个小哥哥不要,还在哭!”她张牙舞爪地学陈平的手语。
可陶虎只以为女儿是在夸张模仿,哈哈大笑。
妻子问他:“案子完了?”
陶虎说:“完了,”他叹口气,“可能真的是没有选择性的激情杀——”妻子拍了他一下,用眼神暗示他女儿还在。
年幼陶秀薇眼珠一转,说:“我要当警察!想知道爸爸到底说的是什麽!”
陶虎严肃道:“当警察不能这麽随便的,你要为人民服务,才能当一个好警察,你想当好警察吗?”
年幼陶秀薇说:“世界上有坏警察吗?”
陶虎用沉默代替了这个回答。
年幼陶秀薇说:“爸爸是好警察,我要当好警察!”
陶虎笑着抱起女儿,亲了妻子一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
这一场法庭戏拍了数天,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心神,任愿披上羽绒服,坐在自己小凳子上出戏,但控制不住地一直在哭,将眼泪全都流出来,给自己的母亲,也给这场戏。
“任哥……”小赵给他递来热水和纸巾,然後一直发消息,时而小心翼翼擡起头,然後又立马埋首噼里啪啦地打字。
林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任愿的肩,“孩子,你演得真好。”
任愿擡头勉强笑了笑,“
林艺说:“真的,之前无声的对戏,坦白讲,你最开始在戏外不怎麽说话,我真以为你是哑巴。”
任愿知道前辈是在说笑逗他出戏,擦掉眼泪。
林艺道:“戏里肯定是要有遗憾的,就让遗憾留在戏里就好。”
任愿真诚颔首:“谢谢老师。”
法庭戏份後,任愿还要补拍部分戏份,他最近的戏几乎都是满天,心神很疲惫,小赵今天一直在看手机,中途还跑出去两三趟,这些任愿注意到了,但也没放心上。
左右就是蒋光昀控制欲发作,又来问东问西了,後来他们通过交流,决定让小赵只记录心情,至于什麽心情,那就全凭小赵的观察了。
于是小赵拿两份钱,做额外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