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听见她的话,欣慰地点头。夏青鸢像想到了什麽似地,瞳孔突然睁大:“是芍药杀了牡丹?”
就在此时,从天窗漏光处发出一声微响,一根银针没入了裴公子的脖颈,紧接着他身体僵直,抽搐了几下,向後重重倒下去。
“青鸢,小心!”陆远一把将她拽回暗处,她来不及听完,又不顾死活地冲上去,将裴公子也拉到了暗处。
周礼早在听到响动时就冲了出去,追击屋顶上的刺客。陆远探手向裴公子鼻尖,又俯身听了一会,站起身摇了摇头:
“裴公子他,怕是已断气了。”接着从脖颈处拔出那根银针:“这针上有剧毒,需带回去令仵作验看。”
夏青鸢还半跪在地上,裴公子双眼未阖,仿佛还有呼吸。
“能站起来麽?”陆远拍了拍她肩膀。
夏青鸢呆呆擡头看着陆远:
“他的发妻芍药,或许是夏府坠井案的真凶。那天坠楼的,不是芍药,是她的手下之一。”
“现在裴公子已死,如果不尽快找到芍药……会死更多人。”
(六)
陆远与夏青鸢跨出诏狱大门时,天光正亮。
周礼从不远处急匆匆跑来,神色沉重:“我与刺客交手了几回,竟让他跑了,请师父责罚。”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那刺客所用的刀制式奇特,我从前只在兵书上见过。”
“如何奇特?”
“像是……滇南军刀。”
“滇南军刀?”陆远沉思。“还发现什麽了?”
“哦,对了,回来的路上,我还看见了窈娘。”
陆远先看了夏青鸢一眼,才继续追问:“窈娘?她在此处做什麽?”
“还是像往常一样,像没看见我似地。亏得上次与她搭档还帮她挡了一箭。”周礼耸肩。
“我问你,她是从哪里出来,往哪里去。”陆远瞪他。
“哦,她好像是从……从城西过来。应当是去,唉,不对,她平日里不会去城西,除非是去……天香阁找九千岁。”
三人交换眼神,同时往一个方向奔去。
“上马,去天香阁!”
(七)
赶到天香阁时,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闹市稍显冷清,只因门前站了一列带甲佩刀的守卫。
自从上次坠楼案发生之後,羽翎卫署就暂时接管了天香阁。但这批守卫却并不是羽翎卫的人。
“缠枝双莲纹,是韩府的徽志。九千岁将天香阁围起来了。”
周礼咬牙:“九千岁就能如此干涉朝廷办案麽?”
陆远略为思索,回头看了看夏青鸢:
“跟我走一趟。”
她摇头:“守卫不是羽翎卫的人,你要如何进去?”
陆远又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夏青鸢恍然大悟,接着突然生气:“要去你自己去!”
他伸出手指晃了晃:“二百两。”
“成交。”她笑逐颜开。
周礼:“什麽?你们要去哪?为何不带我?”
半个时辰後,一个锦衣华服丶个子高挑的公子骑马停在天香阁外,回头望向身後的马车。
换上了裙钗的夏青鸢戴着幕篱,轻纱罩脸,袅袅婷婷地掀开马车的车帘,伸手搭在陆远的肩上,轻盈跃下马车,又挽着陆远的手臂,向天香阁走去。
门前守卫并不认得换了常服的陆远,伸手拦住了两人。陆远展颜一笑,自自然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军爷,通融通融。姑娘哭着要回阁,说家中不如此处自在。”接着又将腰上带着的玉佩解下,塞在守卫手中。
“大人胡说,明明是大人说,阁里的卧房舒服,才带妾身回来的。”
她仗着带了个幕篱,演得放飞自我,半个身子挂在陆远身上,还扭了几下,看得几个守卫都脸红,啧啧惊叹着目送他们进了天香阁。
进了门,两人依旧保持着方才如胶似漆的演技,一路你侬我侬地上了楼。
直到进了花魁牡丹卧房所在的长廊,她才长舒一口气,推开陆远,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金漆大门,才朝他招了招手:
“没有守卫,快过来!”
陆远踱步过去,她一把将他拉进了牡丹的卧房,又迅速关上了门。
“你这样,搞得我们像在偷情。”陆远被她推到门上抵着,却心情颇好。
夏青鸢白了他一眼:“就算全京城只剩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和你在这里偷情。”
陆远:……
她转身看了看室内陈设:“九千岁的人,倒是没把这里封起来,好生奇怪。”
接着她向前走了两步,往楼下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