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透彻的蓝色眼睛中有茫然一闪而过。
“还真是一个……悲哀的故事。”
……
春见抚早就不需要睡眠了。
他有无数个漫漫长夜去熬,一个人看着窗外,或许连星星都没有一颗。
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浓墨一样把他包围。
或许最初的开始还会不安,想要哭泣或者是嘶吼。
但慢慢地他也学会了“沉睡”。
每当再也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让自己解脱,直到想要再次醒来。
然後在某一次睁开眼睛之後,他看到了本该漆黑一片的夜晚,点燃了万家灯火。
夜里星星点点的暖黄色灯光,在当时的春见抚眼中,像是一场神迹。
于是他从那片河滩中走出,走入了高楼林立的城市之中。
他死的时候也才23岁,这辈子只接触过那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
或许在他本来的人生中,本该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唯一寸一寸的沉入水底。
但命运把他拽入了更深的漩涡。
那是他逃不掉的诅咒。
春见抚眨了眨眼睛,他好像听到了玻璃被敲击的声音。
春见抚生来性格就软,曾经在半夜被人敲门,会怕的梦中惊醒,蜷缩在薄被中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被太久以前的回忆,忽然之间晃了一瞬的神,春见抚睫毛一颤,转手推开了窗。
最惨烈的莫过于一死,而这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左右不过是解脱,如果真的就因为推开了一扇窗而死了去,也说不准究竟是谁赚到了。
窗外是有一个小露台的。
今夜的风正好,便就没有关。
而现在,一个黑色长发的身影正站在那。
像是算好了,今天晚上苏格兰不在,就那麽明目张胆的点燃了一支烟。
鲜红的火苗在夜中肆意摇曳着,但也只是一瞬就变做了烟气。
春见抚忍不住弯了眼睛。
真好啊,能看着曾经的这些孩子慢慢长大。
“是很急的事情吗?”春见抚手肘就那麽搭在台子上,探出头去跟对方对话。
语气很轻,很轻,像是融在夜风里一吹就散了。
“这麽冷的天,还这麽晚的赶来。”他轻轻的问,口吻是两个人都很熟悉的关怀,“冷不冷?”
然後称呼是陌生的。
“黑麦。”
诸星大指尖夹着烟,听到称呼就擡起头看了他一眼。
幽深的绿晃的人眼疼。
“啊。”他靠近,语气也波澜不惊,“毕竟苏格兰一直守在这里,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春见抚似乎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品出了什麽,有些惊讶,但也很快就接受了。
他又跟波本丶苏格兰有什麽不同呢?
或许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对黑麦威士忌来说真的很重要。
又或许是现在的亚图斯,真的让对方很失望。
春见抚轻轻笑了笑。
他忽然有点想要像以前那样摸一摸这个孩子的头顶,看看他到底长高了多少。
但是在春见抚开口之前,诸星大忽然主动上前。
那股烟草味混杂着尚未洗去的血腥味,跟着冷冽的夜风一起扑面而来。
“FBI的证人保护计划。”诸星大垂着他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目光锁定在这张他熟悉的面孔上,“你熟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