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游擡手按了按胸口,每一次呛咳甚至是呼吸,肺部都传来不堪重负的疼痛。
但是迈出一步後,明游若有所感地低头看向脚下的阵法,发现双脚处弥漫开一团赤红。
明游眨了下眼,睫毛上挂着一颗血珠顺着眼角划下。
哦……
明游原地发怔了有一会儿才想起来:时间到了,阵法啓动了,但是之前混进了落阳的血,所以现在是阵法要崩溃了,这麽繁复的大阵崩溃,他这具身躯连点碎末都留不下来吧?
被系统一阵阵大喊吵醒,又被一阵电流强行唤醒,宫双撑着身子站起来,张口就呕了一滩血出来。
等她扶着树干站起来,愣了半晌才听懂了系统在激动什麽东西。
啓发啓动了?
仙骨马上就是她的了?!
宫双脸上笑容还没挂起来,擡头看见的就是明游下半身正在逐渐化作飞灰消失的样子。
宫双脸色一怔,‘他在消失?’
【什麽?】
系统激动的心情戛然而止,视线扫过去後第一眼看见的是脸上逐渐露出一抹邪气笑容的明游,其次才是注意到他正在点点化作正被烧烬的纸张一样消散的身躯,最後才是紧急扫描地上的阵法。
系统长久的沉默令宫双感到了不安,她问:‘怎麽了?’
【……情况不对,阵法正在崩溃,仙骨拿不到了,明游要陨落了,连点灰都不会剩下的那种。】
‘为什麽?!’
【原因未知。你现在不要靠近阵法,可能会把你一起卷进去。】
宫双往後一趟,靠在了树干上滑坐在地,脸上还是显而易见的迷茫。
‘他要是就这麽死了,我折腾这麽久图什麽?’
【慌什麽?大不了重开一次就是了。】
宫双看着那个肩上扛着剑,腰上脖子上手腕上都还扯着锁链的男人,不自觉地擡起手咬起了指尖,下口僵硬,咬出血了都好像不知道一样。
她有种预感,没有下一次了……但是她说不出来,无法以任何形式将这个消息告知系统……她总觉得明游这个男的有点邪门儿,一种直觉,从玉兰坳里第一次见到他就有种见到天敌一样的,後背发寒的感觉。
但是系统一一直不相信,时间一久,宫双也就不说了,直到上一世她死在对方手里,系统这才慌了,时间回溯後第一时间算出了明游的位置,誓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阶段,结果又失败了。
就连他们万无一失的取剑心的筹谋,也是毁在这个男人手里。
就像是天生克她一样。
“咳咳咳——”
宫双按着被捅了一剑的腰腹靠在树上,身下逐渐被染红。宫双眼神里全是迷茫,甚至透着恐惧。
已经消散到了肋骨了,明游看着正在消散的指尖,手中长剑翻手间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纸鹤,纸翼上是肉眼不可见的阵法。
看了一眼寂静中透着胆战心惊的黑压压的天空,看着天边开始亮起一抹灿烂的赤金色……明游啓唇在纸鹤上烙下最後一句话:
“祝剑君道途永昌。”
聚在指尖的灵气散去,宫双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在最後一刻闭上了眼睛,眼角干涸的血迹连同最後的发丝一同消散在了风里。
宫双冷笑了一声,低声啐道:“疯子!”
说完,宫双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撑着树干站了起来,被树上的尖刺划破了掌心也全然不觉,踉跄走到阵法中心,地上还剩下一只印记消散的无主储物袋,月白的锦囊被染成了猩红色。
但是就在宫双弯不下腰,系统探出无形的触手伸向地面锦囊时,系统突然传出了一声惊恐的哀嚎:
“啊——”
宫双登时被吓得一激灵,四下扫了一圈後後知後觉到她全身都在发冷,或者说已经冷到僵硬了……
发生了丶什麽?!
馀光里,残枝败退的梅花旁,一抹玄色衣衫的高大人影伫立着,身形若隐若现,衣摆处赤红的花朵绽放着,手中“端”着……一本书?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只毛笔,冕琉下,一双猩红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她。
宫双不自觉地演了口唾沫,脚下重如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