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六月的白城,正午,骄阳似火。
天上没有一朵云,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热气从地面蒸腾而上,街边的树木都蔫了,每一片叶子都无精打采地垂着。
赵夕夕手里紧紧抓着几张纸,茫然地坐在马路边的凳子上,显得比街边的树木都要蔫。
被灼晒过的石凳是滚烫滚烫的,但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浑身冰凉。
马路上疾驰的车子还是很多,白城的交通繁忙,没有因为炎炎夏日而有所缓解。
相对而言,还敢在烈日下走路的人就少了点。
路过赵夕夕的人,偶尔有几个把目光匆匆投向赵夕夕,奇怪她为什麽在这要热死人的大中午傻傻坐在路边吸汽车尾气。
但也只是走路时顺带转头看一眼,就急急赶自己的路了。
赵夕夕呆滞的目光终于从面前的车来车往中移开,重新看向手里的检查报告。
她刚从医院出来,手里的报告有很可怕的字眼。
让她赶紧住院的医生直言,她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他只能尽力。
简直是晴天霹雳!
赵夕夕不懂,她只是感觉肠胃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一个看起来是刚实习的医生诊断不出来,紧紧张张给她开了很多个检查项目,她虽然不解,但也乖乖照做了。
今天来拿检查结果,就被告知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抖着手在网上查了,“癌中之王”“手术死亡率高,治愈率很低”“术後五年生存率仅10%”“不接受治疗生存期约4个月”等字眼,让赵夕夕浑身发冷。
怎麽会呢,她还这麽年轻。
为什麽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医院是不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吧?
她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玩,有很多很多好看的小说和电视剧没看,有很多很多想画的东西没有画,还有,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还没追到手。
赵夕夕拿出手机,找到裴修远的号码,第一时间就想拨过去。
她前所未有地无助,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电话还没打,有人先拨进来了。
赵夕夕顿了顿,接通。
“大伯。”
赵夕夕听着电话里她大伯说的话,脑子嗡嗡的,良久,在大伯不耐烦连声问“听到了没有”的时候,才回了一句,“听到了。”
对面挂了电话。
赵夕夕的手无力垂下,手机掉落在地上。
生平第一次,她深刻理解了什麽叫做,祸不单行。
太阳在头顶上明晃晃地晒着,但赵夕夕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赵夕夕是傍晚的时候回到家的。
她租的房子在白城的繁华中心地带,租金不菲,足足要花掉她三分之二的工资。
小区的环境丶配套设施和安保也很对得起这麽贵的价格。
裴修远也住在这个小区,同一栋楼,同一层,两人住的户型是面对面,裴修远住的是01号,大户型,两厅三室,赵夕夕租住的是05号,一厅两室。
刚才,赵夕夕最终没有选择给裴修远打电话,她打给了同住室友兼闺蜜孙岚。
孙岚已经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她了。
听到玄关传来声响,孙岚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赵夕夕。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人就是这麽神奇的,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憋住,一旦有人安慰,眼泪立刻就不受控制。
赵夕夕呜咽出声。
“岚岚,我都没有见到她最後一面。”
孙岚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话,眼眶瞬间就红了,“乖,车票我给你订好了,我帮你一起收拾行李,你回去送一送。”
“嗯。”赵夕夕哽咽。
她擦了把眼泪,忽然想到,“我还没有请假。”
孙岚皱眉,她知道赵夕夕的上司是什麽德性,平时最爱奴役赵夕夕,让赵夕夕去请假,按照夕夕软糯的性子,不知道要被为难成什麽样。
“我来帮你请。”
赵夕夕的上司贺成功又刻薄又猥琐,平时下属休个年假,都跟割他的肉一样。全科室只有田惜玉申请休假能被他痛快审批通过。
所以平时赵夕夕也不怎麽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