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孩抢东西算什麽人
老者笑了笑,最终还是放开了手:“小子,手劲挺大啊。”
说着,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块雪白的米糕,递给小辛沛。
小辛落没有戒备,直接接下了,对那人的厌恶顿时消散了:“多谢。”
老者看了一眼他的手掌,笑道:“难怪。”这是一双适合练武的有力手掌。
小孩没懂,只是乖乖吃着糕点,瞪着大眼呆呆地望着他。
那人拂了拂衣袖,离开了。
後来小辛沛再见到他时,是他五岁时,他偶然看到了他爹在外面的所作所为,那时的孩子已经可以记事了,他打算回去告诉母亲,可却被辛适一把拽住,口鼻立即被捂住,让他无法呼吸,随後拳脚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无法想象在家里对他疼爱有加的爹爹为何跟变了个人似得这样对他,而他才五岁,还没有辛适的腿高,哪里反抗得了。
这时,一阵清风拂来,他被一双手抱住了,然後瞬间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是那位老者。
小辛沛眼泪止不住哒哒地往下掉,身上疼的不行,但那老者什麽也没有说,连眼泪都没有为他擦,而是直接拽起了他的手臂,亲手教了他一套防身的功夫。
最後小辛沛累的晕了过去,待他醒来时,他已经被送回了家。
他自那以後就一直惦记着那位老者,希望能够再次遇见他。他整日跑到外边,要麽在田圳边,要麽在小镇街角,守株待兔似地渴望见到那位老者。
最终,他如愿以偿了,那位老者拎着酒壶为一位卖艺瞎子处理了身上不慎留下的伤口,然後含笑走了过来:“怎麽又见面了,小子”
小辛沛懵懵懂懂地问:“你是……大夫麽?”
“一介赤脚大夫,不足挂齿,怎麽你娘身体出问题了”
小辛沛摇头:“老爷爷,你真厉害。”
老者大笑,然後道:“那你想不想跟我学啊?”
小辛沛激动地点了点头:“想!”
自那以後,小辛落就常被老者带在身边。
老者原本只是打算教他一些功夫和医术就算了,毕竟他暂时没有收徒的打算,而且这孩子还太小了,可後来他发现这孩子令他眼界大开。
年仅六岁就通过异于常人的毅力学会了他传授的所有,他本就没有强求一个小孩能掌握什麽,哄他玩罢了,他却当了真,不仅深入学习,还精细琢磨,无论教他什麽,哪怕是劈柴烧水,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听,下来还要认认真真地练习,他就是奔着精通而去的。
老者认为这种人才实在难见,这麽小就如此,长大了还得了要是就任他带在这穷乡僻壤,那就真的耽误了。
于是他收了小辛沛为徒。
“师尊,你叫什麽”小辛沛好奇地问。
“没名,也不想有。”他回答。直到後来小辛沛才听到有人叫他“峨水”。
“原来您就是峨水?”小辛落时常去镇上玩,没回就趁着个子小,从人群中钻进去,蹲在最前面听说书,说书先生总爱提及这位大侠。
峨水笑了笑:“这是别人称呼我的,不是我的名。”
他又道:“知道我是谁,也不能到处去说,明白麽?这世间杂乱,你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本事大了,才能给你外露的资格。”
小辛沛听进去了,果真一个字也没有外说,包括他亲娘。
後来他大了些,基本有了一身好功夫,峨水却又告诉他:“果实未成熟前,往往都与叶片一个颜色,即使他已经非常硕大,知道为何麽?”
“因为怕被人采摘。”辛沛依照常识答道。
“没错,没有成熟时,无论你本身再厉害,也要学会藏拙,”峨水垂头看着他,“你的锋芒即将灼眼,是不好的征兆。”
辛沛头一次见到眼神如此沉重的峨水,心间徒然颤了颤。
“你需要韬光养晦。”峨水向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辛沛不敢违抗他,乖乖将手递了过去,随後一阵剧烈的刺痛自他手腕袭来,然後如烫水一般灌透全身,他疼得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後,他已经躺在了一间简陋茅屋里的床上,峨水端来一碗极黑的药:“把它喝了。”
辛沛犹豫:“这是什麽?”
峨水笑了:“你是不愿吃苦麽?那当初为何拜我为师”
辛沛立即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以此表示他的诚心。
“我为你安置了一个崭新的灵脉,是一个灵力承载力十分低弱的灵脉,现在没人知道你被激发了灵力,日後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拥有怎样的灵力。”峨水接过了他的空碗,“以後若有人问起你,你就说你是一个废材,灵力低弱,脑子蠢笨。”
“师尊,这是何意”辛沛听完後感觉这一切发生得比梦还混乱。
“怎麽睡了一觉变蠢了”峨水嘲笑道。
辛沛这才想起来那个果实的例子。
“你既然作为我的徒弟,就得帮助为师去完成一个目标。”峨水拉着辛沛走出了茅屋,然後走到了山头,两人观望着岚达的大致景观,有乡间的炊烟袅袅丶麦田灿灿,有城镇的繁华洒洒丶灯火洋洋,“哎!祥和之下尽是污垢。愿终有一日,民无异国,地无四方。”
“真正的太平,需要接在你手中,你能扛下吗?”峨水问他。
辛沛看着峨水带有无限期许的眼神,最後点下了头。
峨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藏拙是为蓄势待发,时机已至之日就是你人生不悔之时,为师赐你一名。”
“落土不陨,迎风尘起。”峨水思道,“便叫你‘落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