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落尘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後笑道:“这院子本就是之前给我娘相中的,她说她老了後就想有个小院,种种花草,过点云淡风轻的日子,只不过现在提前了些罢了。”
胡霜看向他,她可没听过娘还有这种愿望。
辛落尘知道她在疑惑什麽,只是温和笑了笑:“这是娘很久之前的愿望了,後来可能她自己都忘了。”
那是杨槲在面对丈夫彻底变心後的境遇下生出的巨大念想,後来命运全然改变,她的这些心愿也成了无稽之谈,她也不再去奢求,可没有想到,多年後,她的儿子将这一切又带给了她。
“等这天下安定了,重建一个圳王府就不就得了”辛落尘试图去哄韩劭扬,“这麽凶干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看这里有花有草,庭前禽鸟过,人至不去,小住些时日,也是陶情冶志。”
韩劭扬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转身去了柴房。
“你干嘛?”辛落尘跟上去。
“你不吃晚饭”韩劭扬一脸莫名其妙。
“你做啊?有李婆婆在呢。”
“我不能做麽?”
“不是,你这一路奔波,歇息一下吧。”
“委屈你们一大家子住到这里,我做顿一顿饭怎麽了?”
辛落尘哭笑不得,看来韩劭扬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怎麽会,都说了,不委屈的,这里有厨子,有丫鬟,有侍卫,吃穿住行一样不少,生活跟以前没什麽区别的。”
韩劭扬撸起袖子:“你娘和铃儿爱吃什麽?”
辛落尘拗不过他,只好也过去,打点下手也行。
“今日你有意为难苏留质”辛落尘原本以为韩劭扬是控制不住性子,冲动行事,可後来发现他其实能够控制,他这麽做完全是故意的。
“对啊,没有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点破,他还真会无法无天,你们跟他谈事他哪里还会放在眼里”
辛落尘笑了一声,韩劭扬还真是什麽都知道:“但你要注意,苏留质恐怕日後不会放过你。”
“你们不是早就打算处理掉他了麽?”
辛落尘这回真的无法接话了。
韩劭扬接了一盆清水,指使辛落尘从菜筐里拿了一块萝卜,辛落尘一笑:“你怎麽知道我娘喜欢吃清淡的煮个萝卜汤就行了。”
韩劭扬睨了他一眼,他接过辛落尘手里的萝卜:“我需要你指点麽?我要做什麽心里有数,你负责拿食材就够了。”
辛落尘只好在一旁围观,发现韩劭扬竟做起了萝卜糕:“这个很耗时吧?”
“熟能生巧。”韩劭扬头也不擡。
辛落尘点点头,然後又透过窗户去看後院浇花的杨槲。
他娘其实一直不大接受韩劭扬,不过出于对他的愧疚,只好一直包容着,但他不希望这样下去,他得劝服杨槲。
他走到後院去,冲杨槲笑了笑。
杨槲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说什麽:“韩公子呢?”
辛落尘用下巴指了指柴房:“做萝卜糕呢。”
“萝卜糕”杨槲怔愣了许久。因为萝卜糕是土圳国的特色小吃,到了异国他乡後,她就很少再吃到过了。
“你最近一直在咳嗽,他刚刚就听到了,专门给你做的。”辛落尘接过她手中的木勺,“天寒就别整日待在外面,进去烘烘手。”
“他怎麽会做萝卜糕”杨槲没有立即离开。
“他父亲游历各国,以前经常教他做一些小吃,各国特色都有涉及。”
杨槲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开口:“他应该也想他爹了吧?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辛落尘擡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杨槲。
杨槲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她站在柴房门前不远处,看着里头那位忙碌着,有些孤单有些单薄的背影。
那位曾名动一时的五国联学最佳弟子,那位小小年纪就担下骂名却又从未屈服的少年,那位让他儿子念念不忘的男子……是如此的心细丶体贴丶能干。
出于公,她觉得这孩子真的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出于私,她有些动容,忽然觉得她的辛沛这麽多年来一个人辛辛苦苦地独步而行,终于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来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