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问了母亲那笔记的事。
可母亲似乎也不知道,她只是告诉张淼,父亲为了不让那笔记被外人发现,便放在了你身边,毕竟他身边的人很杂,容易被人盯上,而你是小孩子,没人会注意。
随後母亲就让他把那盒子拿给她,之前出于对丈夫的敬畏,她没有过问,现在她倒想亲自看一看,然而王天玖就扯了个谎说弄丢了。
王夫人没有怀疑他,只是叹了口气,但王天玖却依旧惶惶不安,没事就往木桦国跑,希望能够再次遇见张淼。
他奇怪的行踪被曹芝兰盯上了,她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去套近乎,王天玖一直处于焦虑之中,此刻看到一位温柔可爱的姐姐愿意跟自己交心,脑袋一热,什麽都说出来了。
辛落尘却知道,那张笔记是峨水的,峨水留了生前的所有笔记给骇沙客,但他死後,石清客夺走了那些笔记,他为了利益,为了取得信任,不惜将许多外人带到他的笔记面前,而他稍一疏忽,笔记其中一页就被扯了下来。
他後来发现时也不知是谁而为,经过多年的排查,终于断定是王岱庆。
而王岱庆也狡猾至极,石清客如何找也无法找到那页笔记,後来才猜测在他儿子手里。
那是一页很重要的笔记,关于如何操控傀术。
其实那一页本就很松动,是峨水当初打算撕下来的,他本意应该是不希望外人掌握傀术,毕竟弥烟楼的傀儡是留给骇沙客的,骇沙客一人掌握此术足矣,可後来他想了想,还是罢了,他可能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这麽绝,当年的骇沙客功力还不成熟,日後遇上麻烦,说不定还能多些人相互照应。
没想到,多年後,这一页,成了他大徒弟对付二徒弟的工具。
辛落尘烧掉了信纸,继续阖眸入睡,却无济于事。看了信後让他心里更加杂乱,最後他都不知自己如何熬过那几个时辰,终于到了天亮。
他起身穿衣洗漱,然後去了灵堂,看见韩劭扬正挂着黑眼圈打算回去补觉。
他守了一夜,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龚温梦则继续守在那里,她打算待韩劭扬睡完觉後再去补觉。
辛落尘想帮忙却又碍于身份,于是他上前拉住韩劭扬,想送他回去。
韩劭扬掀起沉重的眼皮,发现是他後,才挤出一个笑容,他声音有些沙哑:“怎麽起这麽早你先去用早膳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我不是很饿,”辛落尘捏着他的肩,“这几日我陪你,待韩大人出殡归葬後,我就回金铭国。”
“你如果忙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这边我自己能够料理。”韩劭扬知道金铭国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辛落尘处理,他的那些计划也刻不容缓。
辛落尘摇了摇头:“最近外边瘟疫严重,韩府来来往往的人又那麽多,你身上伤还没有痊愈,你要是垮了,谁来支撑韩府”
韩劭扬没有反驳,只是往辛落尘身上靠了靠。
“放心,就几天的时间,那边的计划都有序进行着呢。”辛落尘说,“石清客现在也被押着,掀不了风浪。对于他这件事,我觉得他背後还有人,我派曹芝兰和萧成游盯着呢。”
“最近还有一件麻烦事。”
“什麽”
“火炽国的请福铺不是撤了麽?那边瘟疫加重,反响有点大。”
“那怎麽办?”
“其实也不算麻烦事,这应该是个机遇。”辛落尘擡头望向外边,“一个送给太子的机遇。”
“你想让太子来处理这件事”韩劭扬问。
“嗯,以後火炽国会是新帝最大的拥护者。”辛落尘压低了声音,“最近药物价格上涨,太子却可以为百姓们解决燃眉之急。”
韩劭扬点了点头,他为辛落尘计划顺利而高兴,但他实在太困了,看起来没什麽精神。
辛落尘便没再说话,带着他回了屋後,就安置他睡下了。
他又去药房里捡了些药,扎了几包放置在柜子上,又详细写了药方,这样韩劭扬和龚夫人若真的染上那瘟疫也可以抵御着。
辛落尘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填饱肚子後,他跟侍卫打了声招呼,然後跃出了韩府。
◎
木桦国有一处客栈,可能因为那儿的饭菜可口,价格低廉,桌板够硬,惹是生非也少有人管,故而一直都是江湖人士的常去之处。
辛落尘和曹芝兰就经常去那里。
辛落尘在那客栈附近找到了正在和王天玖一起挑胭脂的曹芝兰。
王天玖想帮她付钱,曹芝兰也不是那种贪占别人便宜的人,她婉拒了,然後自己付了钱。
辛落尘上前,曹芝兰立马看到了他,愣了片刻後,行了一礼,王天玖也後知後觉地发现了他,心中慌乱,胡乱地跟着曹芝兰行了弟子礼。
他有些纳闷,为何面前这位小姑娘竟然也是辛落尘弟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辛落尘可是长风贯穹啊,那麽这位姑娘岂不是长风贯穹的亲徒
他顿时僵住了,自己之前还跟她说了那麽多事情,她不会已经偷偷告诉了辛落尘吧?那样辛落尘就知道韩志涯是被他间接害死的,那样的话……
他有些不敢擡头。
“王天玖,我觉得我们需要聊一聊。”辛落尘语气跟以往比起来冷了不少,饶是脸皮比城墙厚,嘴皮比麻雀碎的王天玖此时也无法再说一句话了。
曹芝兰也有眼力见,乖乖跑到了辛落尘身後,划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