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落尘很不习惯这样的他,便开口问道:“我们聊聊”
韩劭扬感觉自己脸上又红了一层,这句话也是似曾相识啊——长风贯穹经典语录。
以往同长风贯穹“聊聊”都免不了谈及自己对辛落尘的感情,他现在可不想再聊了。
“算了吧,也没什麽好聊的。”
辛落尘没料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愣了片刻,他才明白过来,哑然失笑。
他认为韩劭扬这种别扭的感受不是光光逃避就能根治的,他想让韩劭扬直面这个问题。
可能过程有点残忍,但他早就想好了挽救的办法。
于是他直言戳中韩劭扬这几日一直不敢面对的痛点:“你是不是还是无法接受我是长风贯穹的事实见到我就觉得难堪觉得尴尬觉得别扭”
韩劭扬:“……”当我死了吧。
“这样下去可怎麽好?那咱们关系岂不是要这麽僵下去”辛落尘语气带有玩笑意味,“其实事实如此,你也无法改变吧?你对我的那些情感,那点点滴滴的变化,我都听着呢,也省的你日後再告知,是吧?”
韩劭扬:“……”够了。
“是不是因为我曾经多次劝你放下对我的情感,还是以那种长辈似的语气同你说的,你表面上答应为师答应地好好的,下来就对本王心生旖念,最後发现我都知道,觉得很没面子”辛落尘自如地切换自称,让韩劭扬觉得自己脑袋如同被人扯着头皮一般紧张难受,要是他能动,他早就撒腿而跑了。
“你……闭嘴!”韩劭扬实在忍不住了。
辛落尘也觉得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这有什麽丢脸的”
韩劭扬闻言一怔。
他接着就发现辛落尘顿住了步子,然後走到了他面前。
他的下巴被辛落尘修长的手指擡起,让他不得已去跟他对视。
“那如果我说我也爱上你了呢?”辛落尘笑着说道。
韩劭扬:“……”
在做梦吧?
还不及他反应,辛落尘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身旁是回廊顶垂下的藤萝,上边坠着一簇簇嫩黄的花,贯入长廊的风绕过韩劭扬耳畔,将馨香带入他的鼻尖,交缠着对方的呼吸……
他笔直匀称的手指不由攥紧了扶手,然後又不自在地滑落到一旁的廊柱,拈到了花簇,藤影摇曳,上头的花瓣与新叶在清风和牵扯下盈盈飘落,坠入二人发间。
辛落尘让开分毫,直起身,含笑打量了他几眼,然後蹲下身:“现在还觉得难堪麽?如果还有这种感受的话,你可以将它们都推卸给我。”
韩劭扬现在还处于一种回不了神的状态,他眼神有些游离,许久没有说话。
辛落尘也没有希望他能够回应什麽:“我也想先跟你道个歉,之前是我不好,是我的瞻前顾後说了太多伤你的话,是我的懦弱无能让我不敢直面自己,是我的自私自利让你心中承受了太对不该你承受的愧疚,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的错。”
韩劭扬渐渐回神,他不明白为何辛落尘要同他道歉。
“之前是不敢直面自己的情感,後来是……”辛落尘停住了,他看向韩劭扬,“韩睦,你知道,像我这种手上沾过血的人,随时都可能面临仇恨的威胁,所以我们这种人,从来都不希望自身在人世间有任何牵挂,一旦有了挂念就有了软肋,那些虎视眈眈的仇家就会将他们的仇恨发泄到你的软肋身上……”
“我自然是不希望我的爱人成为他们报复我的手段。”辛落尘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後来我发现,就算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我的牵挂。”
韩劭扬看着面前这位他恋慕了许久的人,心中不由一软。
“我一直认为逃避就是为了你好,可现在我觉得,这是一种软弱无能的体现。”辛落尘说,“我应当有能力守护好你,而不是掩掩藏藏当懦夫。”
“韩睦,我不指望你能不计前嫌,我只希望你能允许我倾尽我的所有去对你好。”辛落尘擡手抚下韩劭扬发上的花瓣,“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换别人来照顾你”
韩劭扬等着他的下言。
辛落尘弯了弯眼:“因为你由我照顾就足够了。”
晨间的阳光透过藤缝淌了进来,韩劭扬那略显锋利的轮廓此刻显得柔和起来,不绝于耳的蝉鸣似乎将人带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夏日,那个满嘴“老子”的恣睢少年,跟他在走廊里比谁走得慢,跟他在悬梁楼里顶嘴,跟他在楼道间说“老子看上你了”……
“你这话还是去骗小姑娘吧。”韩劭扬看着辛落面上的细微变化,痞笑道,“骗我就是手到擒来。”
他伸手捧住了辛落尘的脸,凑过去吻住了他。
辛落尘怔了片刻後失笑,他向韩劭扬靠了靠,微微直起身,撑在轮椅两侧,这样方便韩劭扬不用弯下受伤的腰就可以吻到他。
从前那个嚣张跋扈丶无法无天的韩劭扬不知什麽时候不在了,转而被阴郁自卑丶吞声踟蹰的韩劭扬取代。
那个登文阁鲜少有人敢惹的刺头变成了受人唾弃的罪臣之子;那个肆意大胆示爱的弟子成了见到恋慕之人就躲避的隐形人;那个骄傲的五国联学榜首变成了自卑自厌的搬运工……
辛落尘觉得韩劭扬的转变有些是拜他所赐,他有些悔憾,有些痛恨自己,他想将以前的韩劭扬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