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叶塘淡声说道。
胡潇皱了皱眉:“若本宫说我想以此药方子救治金铭国呢?”
“这你不该问我。”叶塘知道这药方子是韩劭扬和另一位老大夫共同研制而成的,决定权在他们手上。
胡潇擡眸看他,半晌後开口了:“你是木桦国的,韩劭扬派你来的吧?”
叶塘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真的很聪明。
胡潇了然後点了点头,然後起身:“那就多谢叶掌柜了,本宫先告辞了。”
◎
其实阿燕随时随刻都念着家里,这会儿第三轮比赛他也没事做,便请求陈钦源送他回家一趟。陈钦源没去过村里,本着好奇心也跟着阿燕去了。
结果一过去景象跟想象中的天差地别。书本上常说乡野地区稻田灿烂丶瓜果飘香丶山歌悠扬,而现实中却是一片荒芜,干裂的土地插着几株病歪歪的稻枝,田埂上坐着骨瘦如柴的村民,他们肩上搭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汗巾,撑着农具扶额叹息。
“爹!”阿燕叫嚷着奔向他父亲。父亲擡起头,浑黄无神的眼珠在看到阿燕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爹,最近五国联学在比赛,阿燕又太笨,没有晋级,所以前来看你们了。”阿燕又转向陈钦源,“这是俺的同窗,叫陈钦源。”
父亲冲陈钦源笑了笑,但笑容却憔悴无力,陈钦源一时不知该说什麽。
“爹……”阿燕的兄长跑过来了,在看到阿燕後愣了一下,“阿燕你怎麽回来了?”
阿燕又跟兄长解释了一番,然後兄长皱了眉,语气十分不好:“你说你连第二轮都没有进”
兄长常年在外,见多识广,因为家里闹饥荒而阿燕又不在家才回来充当劳动力。他眼界自然比家里人要广阔许多,面对阿燕这种状况,他感到非常不满。
阿燕挠了挠後脑勺,垂头没有说话。
这时,陈钦源替阿燕解释道:“这次比赛本就不公平,谁家里有点财势,谁就能比别人更容易晋级,想阿燕这种弟子,就安排了不少厉害的对手,而其他弟子,比如我这种家里有些地位的,安排的对手就很拙劣,赢起来就十分容易。”
兄长闻言後脸色变得极差,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咔咔”响。
“阿熊。”父亲低声提醒他不可动怒。
阿熊深深呼出了一口去,眼眶有些红,他转向父亲:“爹你知道最近村里的青年们在准备什麽吗?”
父亲浓眉倒立:“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什麽都不懂!尽干些冲动的事!”
“是,是冲动。”阿熊闭了闭眼,“阿熊听从爹爹教诲,没有去参与他们,因为阿燕在登文阁念书,咱们家是受了金铭国恩惠的。”
父亲这才消了气,正欲说“你知道就好”,阿熊又再次开口了:“但你不觉得咱们被蒙骗了麽?”
此时在场的三人都看向了阿熊,阿熊问道:“若没有五国联学,你们觉得我们现在生活是怎样的”
阿燕想了想,皱眉回答:“阿燕可能还在每天帮爹娘做农活,哥哥还在外面挣钱,生活……应该还是比较充实的,至少不像现在,只有阿燕一个人享福。”
陈钦源动了动唇,但不知道该说什麽。
“而有了五国联学後,咱们阿燕是受了恩惠,但咱们家呢?咱们村呢?咱们这些天天累死累活的农人呢?你看我们杨柳村,几百户人家,进五国联学的就十个孩子!再加两个先生,千多个人的饥饿与劳苦,就换来十二个人享受你说若咱们家牺牲一下,换阿燕去念书我都还能接受,但你想想还有那麽多人家里没有人进去,他们岂不是白白受苦”阿熊声音不大,但却振聋发聩。
“真的……你们真的糊涂啊……”阿熊别过脸去了,他不想去看父亲的神情。
阿燕听後愣了很久:“真……真的被……蒙骗了麽?”
陈钦源擡手拍了拍他的背,以表安慰。
阿熊平复下来後,鼓起勇气看他的父亲:“所以爹,孩儿从今日开始不能听您的话了。”
他望向远方,曾经郁郁葱葱的杨柳村已变得荒芜,天穹惨白,灰蒙蒙地看不到光霁。
他不服。
凭什麽权贵身来就享福凭什麽寒门身来就受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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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踏过街巷,落在朱门前,一双深蓝的绣花鞋轻盈地踩地,胡潇提着裙摆,在侍从的恭迎下入了桦王府。
胡任权坐在屏风後面,问:“澜涟近日可好?”
“王爷无需担忧,本宫身子无恙,今日前来,只是想询问一些事情。”胡潇在屏风前坐下,胡任权擡眸,命人将屏风拉开,然後将人遣走了。
“说吧。”他搁下了笔,一旁是堆积如山的公文,因为辛落尘不会打理公务,所以他替他接下了所有。
“王爷可知金铭国南部的现况”胡潇也不寒暄,直切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