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潇说过,皇帝同情心泛滥。
“天下跟清妃一样的可怜人不止一个。”长风贯穹擡眸看着皇帝,观察他的神色变化,“以後一定还会有同她这样的事接连发生。”
皇帝的手捏紧了龙椅的扶手:“金铭国後宫不干净!”
“不止。”长风贯穹摇头。
皇帝疑惑地看着他。
“皇上知道清妃的死因,那您知道如此损金铭国颜面的死因为什麽能传到您这里来麽?金铭国不管麽?”
“是圳王传出来的,他目睹了现场。”长风贯穹继续说,“金铭国现在可着急了,怕水金两国关系破裂。”
“呵。”皇帝冷笑一声。
“由于是圳王传播出去的,于是将责任推卸到了圳妃身上,让她来处理二国关系。”
“哦所以就有了金铭国向水清国供药之事?”
“正是。”
皇帝想明白了:“所以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圳妃吧。”
“不全是。”长风贯穹听出了皇帝的不耐,“清妃这件事,事关後宫,金铭国皇帝又让圳妃来处理二国关系,事事都牵连着後宫,皇後一个人的专断,难道皇帝不管麽?还是他在纵容”
“皇帝请看这面镜子。”长风贯穹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圆镜,什麽放映着画面,是清妃受害的现场!
画面中清妃正在生育的痛苦之中,又被几位宫女和太医硬喂进了毒药,面目痛苦至极。
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折磨,握在龙椅上的手颤抖着擡起来:“这……可是真的”
“这是记录镜,皇上。”
记录镜只有面前的事情发生了,才能记录下来,虚幻的事情是照不出来的。但掌握记录镜的人却屈指可数,因为其法力要求很高。
皇帝呼吸开始不畅,长风贯穹又道:“皇上这次更加确定了真相,这个真相金铭国皇帝是知道的,皇上再听这个。”
长风贯穹又拿出一个海螺,海螺里放着顾婵娟与胡玄狄的对话。对话里有愠怒,但也有纵容。
“金铭国皇帝顾及着顾家的关系,故而不敢拿皇後怎麽样,而清妃之死是皇後的意愿,皇後干了这事,皇帝就仅仅数落她几句,像不像一个孩童弄坏了昂贵的玩具,然後她爹爹仅仅批评了她的调皮,後就将玩具扔给店家,又让另一个孩子去处理店家的关系,若那孩子处理不好,那会不会也跟那个玩具一样的下场”长风贯穹音嗓很低,在流水声中冰透了皇帝的心。
长风贯穹补充道:“女人都是金铭国皇帝的工具,维护君臣关系与国家关系。”
事实确凿,水清国皇帝怒火三丈。
“所以在下说‘不止後宫不干净’,还有金铭国皇帝本身。”
“圳妃是可怜人。”皇帝道。这印证了他的同情心。
“是的,在下的目的相信皇上已经知道了,不过在下还想私事公办。”
“说。”
长风贯穹打量了一番四周:“皇上知道现在岸上的情况麽?”
“许久没去了,但是多多少少听了,哎,很不理想,瘟疫蔓延更快了。”
“不,圳妃带来的药很管用,康复的人很多。”长风贯穹转过头,“百姓生活过的很惨,他们只能依靠圳妃了。”
言下之意:民不聊生,百姓依靠一个他国的妃子,而皇上您在做什麽?
皇帝自然是听出了言下之意,羞愧难当,抹了把脸:“唉!这样吧,你跟你们皇帝说,圳妃那里,他不用担心,朕不会因为两国关系而毁了一个女人的,至于我国的百姓们,朕会派人去处理的,不必让圳妃劳神了。”
他自己有女儿,想起圳妃就如同想起他的女儿一样,他肯定是不忍心的。
“你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长风贯穹颔首,告辞後转身,忽然被叫住:“等等,把记录镜和海螺留下。”
长风贯穹答应了,假装从乾坤袋中摸东西,实则用袖子挡住脸,快速恢复了原貌,用真实的法力来复制同样的两份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然後他迅速换成长风贯穹的脸,转身将这两样东西交了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
◎
韩劭扬起得晚,长风贯穹也让他等着跟他一块上岸,以免他头一次来水清国迷路。
反正也是闲着,韩劭扬挑了块空地练了剑,弩法也练了一会儿。直到有些疲乏了,进屋去泡了茶,然後开始练习写诗。
只不过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憋出一句话,他放弃了,随意抽了柜子上的一本医书来翻看,本不爱看书的他这会儿却认认真真地看着,可能是因为明年的弟子比拼,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叫张淼的弟子每日刻苦啃书,赢得了辛落尘不少赞赏。
不得不说,他也想……
但这种感觉很奇怪,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毕竟他从来都是不缺赞扬话的,也懒得跟别人争风吃醋,别人好不好与他又无关。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一看到辛落尘赞扬张淼心里就不舒服。
医书上是特殊的墨迹,不会被水给浸模糊。韩劭扬边看边记,他虽然记忆力好,但是只是临时记忆,过两天就忘了,于是现在他得加深记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快速翻阅,而是一页一页地看着,还时不时在自己身上找书上提到的穴位,再用手假装带有银针实践起来。
总之,他有些认真过度了,连长风贯穹来扣门都没有立马听到。
长风贯穹敲了有五六遍,他才恍然惊起,起身去开门。
长风贯穹笑道:“在干什麽呢?敲这麽久也没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