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丶嚣张
翌日,登文阁。
空气闷热潮湿,一副要下雨的征兆。张远目本打算在“捷足场”举行拜师仪式,眼下是不行了,便命人临时切换场地到“北斗轩”,北斗轩位于登文阁中心处,用来办理公事,也是整个登文阁最为豪华的建筑,金碧辉煌,与皇宫旗鼓相当。
屋内宽阔,能容下五国联学全员,是个进行室内活动的最佳地方。
五国联学的师长比弟子们少,毕竟一位先生要带多个弟子。师长们纷纷就位,站在高处,俯瞰台下衆弟子。
当然,一些世家子弟拜了一个寒门师尊,他们有些郁郁不乐。虽说他们起初也看到了规则说过“不分高低贵贱”,谁都会耍嘴上功夫,夸赞这叫“一视同仁”丶“无门第之见”,可真正不在意的权贵也没几个。
弟子们在各自师尊面前排成一条长队,这样一排,各师尊的名气与地位一目了然,谁面前的队伍越长,谁的名气就越大。
在所有师长中,除了极个别寒门先生,辛落尘的队伍最短。
然而辛落尘毫不在意,面上的微笑从头到尾都没散过。他拿着个装有弟子玉佩的辰砂色木盒,那些玉佩的正面刻有一个“沛”字,反面刻有“五国联学”。
每位师长都手拿一些玉佩,那是要发给他们弟子们的,是今日拜师仪式上最重要的一步。每个玉佩的正面都刻有该师尊的名,以分辨出弟子们师从何人。
张远目一宣布,衆弟子纷纷跪下。部分目空一切的弟子很不情愿,但又别无他法,只好就罢。好比韩劭扬,他现在有些後悔当时赌气赌到辛落尘,他现在宁愿跪在寒门先生脚下,也不愿给一个废材下跪。
但全场只有韩劭扬一人站着。
同楼的人纷纷望向那位格格不入的弟子,脸上皆是充满了惊异,低声探讨着他的身份。张远目站在人群正前方,见状,道:“圳王门下的那位弟子,你为何不跪”
张远目这麽一说,其馀楼层靠着栏杆的人也扒着栏杆张望,张望着那位胆大包天的弟子。
韩劭扬豪不惊慌:“凭什麽?”
人群哗然。
“肃静!”张远目安抚完衆人,又转向韩劭扬,“这位弟子,请你注意态度,你姓甚名谁”
韩劭扬抱着臂,歪着头:“你管得着”
张远目被他的嚣张怔住了,他愠怒道:“如此不敬重他人,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侍卫纷纷围住了韩劭扬,他的神色依旧不改,淡然一笑:“不用这麽大张旗鼓,写份文书把老子请回家及可。”
张远目沉默了片刻,随即恢复了脸色:“那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韩劭扬。”
张远目一愣,心道这是木桦国国商之子
“韩劭扬,我们登文阁有规定,若一月之後想退出五国联学,是可以的。”
“不过,既然报了名,至少也得待上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们可以宽恕你的一切错误,不予以过分处置,所以你的要求是行不通的。”
台上的辛落尘“啧”了一声。
韩劭扬心中暗骂,又道:“那你想怎样?”
张远目瞬间移到韩劭扬面前:“若你知错就改,便……”
韩劭扬一口打断:“老子有什麽错为什麽要改?”
“不尊敬师长,当衆口出狂言,不是错”
“当衆口出狂言是错,我可以改,但第一条,我可没犯。”韩劭扬看向辛落尘,“他现在还不是我师尊,我凭什麽要给他下跪”
人群又是一顿躁动,同门弟子纷纷给韩劭扬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这麽嚣张。
韩劭扬丝毫不理睬,直视着张远目。
张远目眼中闪过愠色:“拜师哪有不跪之说”
“我不认他,他便不是我师,何必要跪下”
“四万之多的弟子都跪下拜师,唯独你最特殊”
“不错,”韩劭扬微微勾唇,“唯独这个废材摊上我这麽一个弟子。”
“废材”这个词只能背着说,当着面说的人只有韩劭扬了。
衆人不由看向辛落尘,却见辛落尘原先不爽的脸色居然有了好转!
试问哪个人被骂了心情还会好转
这时,辛落尘开口了:“张大人,他不愿拜就算了,本王觉得师徒间不应有分歧,若是逼迫他拜,日後必然産生矛盾,这件事就过了罢。”
张远目转向辛落尘:“圳王为何如此袒护这个不懂规矩的弟子”
辛落尘将背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後:“哪里哪里,只是觉得他说的也对,拜一个废材为师确实挺憋屈的,本王也受不起。”
这话一说出来,可以看出辛落尘脾气是真的好,了解辛落尘的人也习以为常,毕竟他一向不愿强迫别人。
辛落尘又对他门下其馀的弟子道:“你们不愿拜的也可以起来,本王不勉强的。”
弟子们面面相觑,随即都缓缓站了起来,谁愿意当废材的徒弟嘛!尽管他们都很喜欢辛落尘,但要当他的徒弟还是有些委屈的。
既然圳王都这麽说了,张远目也不好再说什麽,他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又回到了原位:“请诸位回到各自的位置,方才闹了些不愉快,现在已处理好,诸位可以继续进行拜师仪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