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碰巧穿成金雪,凭那碗毒药的香气,足以吸引只是猫的金雪好奇舔舐。
他心中微沉。
如若当时金雪舔了毒药,那极有可能在褚雪镜回府前它便一命呜呼了,下毒之人完全可以算计着时间将毒碗撤走,僞造成因其他而死亡的模样……
而因为他的参与,金雪不仅没被毒死,还“无意”打翻了药碗,下毒之人本欲带走尸体却没能如愿,于是试图诱哄金雪出来强行下手。
动手的人是春茵,褚雪镜的贴身婢女。
他又想起昨夜迷蒙暗香的梅林里,褚雪镜惊惶泪眼的面容。
书里从来只说褚雪镜抢夺了女主多少东西,破坏了男女主多少次感情,可他与褚雪镜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她了解越多,就越发觉得——
原着所写有误。
很多事情似乎的确按照原书的走向发展,可细节总有出入。
比如萧胤玦对褚雪镜的感情,比如褚雪镜其实身在虎穴,而非蜜罐。
再比如……
卫北临想起自己和女主的几次短暂接触。
褚玉霜也并不像原着描写得那般,是善良单纯的小白花。
就连炮灰纨绔原主身上都迷雾重重,非是流于表面的蠢笨。
“乖。”
褚雪镜眼合着,手掌按着小猫头塞回被窝里,卫北临思绪纷乱,她也睡不好,“别乱动。”
女人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神色倦怠。
卫北临蜷起尾巴,乖巧地趴好。
她看起来很累,可她昨夜昏过去便宿在宫里,难道出了什麽事没休息好麽?
许是她的疲惫感染了卫北临,没过多久猫儿也趴在她边上熟睡了去,一直到门外发出响动,一人一猫不约而同清醒过来。
【奇怪,】卫北临睡得脑袋昏昏沉沉,【我的身体还没醒吗?】
不等他细想,夏萤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小姐,秦大夫请到了。”
褚雪镜方从睡梦中抽离,青丝微散,她却不甚在意,随手将长发拨至背後,“让她进来。”
“是。”
夏萤微顿,身影仍站在屏风後。
褚雪镜撩了撩眼皮,“怎麽?”
夏萤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秋芝姐姐和春茵姐姐险些打起来,被夫人撞见,现下都在夫人院中了。”
【嚯,还扯上头花了。】
褚雪镜从榻上起身,不咸不淡道:“知道了,随她们去吧。”
两人皆是褚雪镜的贴身婢女,就算春茵与她相处时间短她无所谓,秋芝总是她的心腹吧?夏萤有些震惊地擡眼,可惜屏风之後她只能瞧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何谈探知褚雪镜的想法。
“还愣着作甚?”褚雪镜懒懒打了个呵欠,“你也想同她们一起去不成?”
夏萤忙道:“奴婢不敢。”话落便立马出了房门,对门口等候的秦合欢道:“秦大夫,小姐请您进去。”
秦合欢还没应声,她已经拎起粉裙慌不择路地跑了。
褚雪镜又干什麽把人吓成这样?
秦合欢扬了扬眉,提着医箱推开房门。
房中依旧飘着褚雪镜常用的熏香,然秦合欢鼻头一皱,神情微变,几乎是瞬间便顺着异味找到了源头。
“秦大夫好生敏锐。”褚雪镜披了件外衣,怀里抱着金雪,从屏後走出,“可能看出这是什麽毒?”
秦合欢自医箱中取出一枚银针,又用一块白帕沾取了一些地上残馀的液体放在鼻下闻了闻,“有柳桃丶乌头丶断肠草和砒霜。”
她拧眉仔细嗅着,“好像还有猫草。”
如果给人下毒,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秦合欢一怔,倒是没料到竟有人专门为了毒死一只猫费这麽多功夫,目光落在褚雪镜怀里圆滚滚的猫上,不禁道:“它犯什麽天条了,弄这麽多毒就为了弄死它?”
褚雪镜伸手捂住小猫耳朵,“说什麽呢,金雪听不得这麽难听的话。”
秦合欢:“……”
“金雪”像是听懂了褚雪镜的话一般,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娇娇“喵”了一声。
【嘿嘿,】卫北临心里傻笑,【我们小猫才听不得这种话!】
本只是逗弄他的褚雪镜也:“……”
褚雪镜有多在乎这只猫秦合欢深有体会,毕竟只是短暂离府都要特地将它暂放在她那才放心的程度。
秦合欢舒了口气,指着地上那片污渍道:“这块地方毒性很强,即便清洗也会有毒残留,别让金雪靠近。”
“好。”褚雪镜方应下,正要说什麽,秦合欢却忽然疾步走上前,凑过来绕着她嗅了一圈。
褚雪镜抱着猫咪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望向秦合欢问:“怎麽了?”
秦合欢扫过她眼下还未完全消退的青黑,脸色蓦然比掉进墨罐还黑,“你吃清明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