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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你在哭吗（第6页）

苏瑶想要说话，却忽然听见了一阵乐声。

从前方一座白色塔楼的高层传来，欢乐的曲调回荡在尖塔上方，细碎的风雨声仿佛都在与之和鸣。

那声音其实很微弱，被某种屏障阻隔了大半，没有打破校园里的寂静。

她只是凭着超凡的听力捕捉到了一点动静。

苏瑶几乎下意识放出了精神力。

感知的触角穿过了笼罩塔楼的屏障。

——那首曲子的第一个乐章。

悠扬缠绵的弦乐生机盎然，高亢嘹亮的管乐壮丽辉煌，她想到融化冰山的阳光，想到河流从高地奔腾而下，掠过满目苍翠的原野。

每一道能够辨析出的音色，都透着强烈的喜悦，将她这个听衆也完全地感染了。

然而在第二个乐章里，整个曲意倏然变化。

她听见了四弦琴如泣如诉的长音，那幽怨压抑的低吟，像是一道满含泪水的控诉，讲述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孤独和痛苦。

苏瑶怔怔地听着，眼泪从脸上滑落，都恍若未觉。

直至那段独奏结束，新的合奏开啓，那声音就像是汇入大洋的水流般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哭了很久。

苏瑶：“……”

她收回了感知。

是因为放出去的精神力更容易受到感染吗？

那几乎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催眠了。

当她沉浸在那首乐曲里的时候，一切心绪都随着乐声变化，她几乎无暇去思考别的事。

“……天呐，”苏瑶忽然发现通话甚至没有挂断，“你一直在听？”

训练师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抱歉，但是你在哭吗？”

“现在已经结束了，”苏瑶头痛地说，“刚才其实也只是在听演奏。”

她觉得越来越尴尬了，说声对不起就匆匆结束了对话。

苏瑶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却是渐渐走近了刚才那座高塔。

她进入了一座有水池的花园，发现了一些纪念塑像。

山毛榉散发出潮湿的清香，在茵茵绿草之上，刻着简洁卷叶纹的白石栏杆，围着某些看起来酷似蔷薇的异植。

在翠绿藤蔓和叶片簇拥下，那些粉白丶鹅黄和橙红色的花朵，艳丽得盛开着，一直荼蘼到远方的回廊前。

苏瑶从那些雕塑前走过，又停下来阅读下面的碑文。

直至走到最後一座塑像前。

“纪念伊尔薇·雷伦·法夫纳亲王殿下……她在黎明星一战中英勇献身……”

校园里的雨越来越小，只剩下蒙蒙雨丝在风中飘摇破碎。

苏瑶若有所觉地擡起头。

有个年轻人站在回廊的台阶上，静静地看了过来。

他那浅金色的鬈发，流淌着月华般的朦胧银辉，又宛若霜花折射的晨曦，随性地束起了高马尾，发辫垂落着散在了腰间。

那种美丽的近乎虚幻的柔光，也因而笼罩了那人的全身。

而他看上去苍白又纤瘦，此时就像是园中高挑的银桦，披着积雪卓立在曙光里。

整个烟雨蒙蒙而花团锦簇的庭院，在这一刻全然黯淡失色，被衬成了灰暗的背景板。

“……公爵阁下。”

那人开口说话了。

那声音像是初春的雪水撞击在岩石上破碎，也像是玉质的铃环在风中发出摇荡。

苏瑶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啊？”

然後她对上了那双梦幻又忧郁的淡紫色眼眸。

她只觉得脑子轰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