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修眼中闪过一阵喜色:“你是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什麽一辈子,说什麽胡话,梧桐心中腹诽,但此时他急于拉着顾淮修一起出去,顾不得去纠正,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
顾淮修又环顾房内,“这是哪里,我怎麽会来到这里。”
怎麽这麽多的问题,小孩子也不好,问东问西的。梧桐有点不耐烦,催促道:“我带你出来的,你现在就跟着我走。”
突然,梧桐整个人被顾淮修紧紧抱住,抱的太紧,让梧桐几乎喘不过气来,梧桐正要喊你干什麽,就听到顾淮修泣不成声地说:
“梧桐,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做梦不敢相信,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我每日都盼着你回来,我有多想再见到你吗……”
梧桐一下子愣在当场,全身血液凝固。
好半天,梧桐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缓缓擡起头,正对上顾淮修泪流满面,委屈和开心交织的面孔。
但顾淮修似乎对比梧桐高出一个头的事实没有意识,只是一脸眷恋地看着梧桐,又紧紧地抱住他。
“顾淮修,你勒着我了。”梧桐艰难地说。
顾淮修赶紧放开手,举起右手,发现不便,就换左手抹了抹眼泪:“对不起,我太开心了。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找我了,而且,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梧桐心突突跳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外去,还是坐下来弄清楚。
最後,他带着顾淮修在床边坐下来。
笑中带泪的顾淮修,眼中透着那麽熟悉的目光的顾淮修,很难不令梧桐回想起法阵中的点点滴滴。
“顾淮修,你怎麽认识我的,你跟我说一下。”梧桐艰涩地开口。
于是,顾淮修便说起了梧桐怎样假冒魔尊主管的身份进入落英殿,怎样监视他吃饭,说到了乌鸫以屎挑衅的时候忍不住笑出来,又说到梧桐怎样帮助他击退了前来侵犯的二殿下,两人怎样逃离追杀躲到假山山洞里……
桩桩件件,法阵中的一幕幕又鲜活出现在梧桐眼前,让梧桐再难否认,他在法阵中亲历的一切并非臆想,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梧桐声音颤抖地问:“我死,不,我离开後,你经历了什麽,你慢慢说给我听。”
“那天,你去落英殿帮我取母亲的画像和赋神册,取到之後,突然你就不行了,我跑向你,可是你已经倒在地上,然後你就一点点消失了,我害怕极了,怎麽都抓不住你……”
眼前的人,虽然样貌身材已不是法阵中的那个小顾淮修,但是他的神态语气,又与那个小顾淮修完全重叠。
抽离的那一幕,不仅令顾淮修悲恸,也令梧桐一想到就剜心般的疼痛,他不由得伸出手,如同那时候抚摸小顾淮修的脸庞一样。
他的手刚刚触到顾淮修的面颊,就被他的大手拢住贴在脸上,贪婪地在脸上摩挲,泪珠又大颗大颗滴下来,神情尽是珍惜和不舍。
梧桐心中一阵怜惜,柔声道:“别难过了,我不是在这里吗。”
“我没难过,我是高兴。”顾淮修颇有点害羞地扬起脸,“虽然你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但我相信你,你说过要保护我,就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
很久很久?
梧桐替顾淮修拭去泪水:“然後呢,发生了什麽?”
“二殿下後面还是抓住了我,把我带回落英殿吊起来鞭打,打了我三天三夜,他说要让我全身流血而死,然後再把我的尸体挂到落英殿外示衆,让所有人看看狗杂种的下场。”
顾淮修每说一句,梧桐的心就揪紧一分,愤慨就增添一层,虽然顾淮修复述的时候语气平淡,但梧桐可以想象当时弱小的他是如何无助和绝望。
他又伸手抚了抚对方的面颊,眼中泛着泪光:“你受苦了,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不是故意要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顾淮修打断了梧桐的话,“我想你一定是身不由己……你知道吗,被吊在梁上快要死了的时候,我真想快点死,这样就能去找你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看我多傻……”
梧桐无语凝噎。
“但我不能死,你告诉过我,不要信命,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相比我自己死去,我更怕你回来找我的时候,看到的是我的尸体。”
梧桐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跟你去办,那快走吧!”顾淮修见梧桐哭了,一下子惊慌,笨拙地试着转移话题,说着就准备起身。
梧桐按住了他,“不,不着急。”原本他一心想去找父兄,顾淮修的死活与他无关,可如今,当确认了眼前的大个子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後,他还怎能亲手将他置于险境。
可是他之前为何一点都不记得这一段经历,难道是中间又发生了什麽事情,令他记忆封尘?还是说那个“宝宝粉”的作用,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过去?
带着满心的疑问,梧桐让顾淮修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