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当时没在场,没听到,那事后他知道了,他也会立即想办法去买给她吃,满足她的需求是他这个丈夫应该做的。
陈樾始终觉得,既然两个人结为夫妻,那么于情于理,两人都应包容彼此、接纳彼此、满足彼此。一份正常的,或者说好的感情并非只靠一纸婚契的牵绊就能让两人维系到白头,得相互有来有往,明确彼此在任何方面都必不可少的重要性,如此方能循序渐进,细水长流。
嗯。
这是棠袖离开侯府后,他慢慢才悟到的。
但愿以后他和棠袖都能好好的,千万别再闹出类似和离这样的事了,他实在承受不起再来第二次。
陈樾上榻,暗忖自己答得还算可以,却听棠袖说:“道理?这还能有道理可言?”
她转头看他,目光中依稀有审视之意。
陈樾想也不想地答:“你在我这里就是道理,我万事都以你为先。”
棠袖听着,眸光微凝。
不知想到什么,她倏地缄口,没再问下去。
她不问了,陈樾却还有话要讲。
他继续道:“石榴也好,葡萄也罢,除非你真的很讨厌,那你想吃不想吃都可以,我都会去买。”
葡萄。
葡萄也象征着多子多福。
棠袖想,她也应该讨厌葡萄的,可没办法,葡萄汁水那么多,那么好吃……
她不禁喃喃:“想吃葡萄。”
陈樾立即道:“我让人去买。”又问,“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没有了。”
棠袖翻身,变回平躺。
她语气虽仍恹恹,却是认清事实后自暴自弃的恹恹。她果然只是讨厌多子多福这四个字,而非讨厌石榴和葡萄本身,这么好吃的东西,多吃几口都来不及,谁能舍得讨厌啊。
“就这样吧。我醒来要吃。”
说完闭眼,又睡着了。
陈樾给她掖掖被子。
而后再度起身,吩咐人去找同样并非这个季节成熟的葡萄。
吩咐完,他没有立即折回床上。
他站在原地又想了片刻,最终猜测,或许是与石榴有关的什么令棠袖在醉酒状态下联想到不太好的东西,譬如一直困扰她的那个梦境——
就一般而言,棠袖不会特意问他想不想吃要不要买,她会直接吃直接买,更不会提及所谓道理。
那么她那个梦里,除了她和他,还有别的什么,是与石榴有关的?
想到这里,陈樾停住,没继续深思下去。
有些事情,合该不是在一切查明前,就能随随便便想的。
陈樾敛了心神,淡淡垂眸。
少顷他合上门,返身,一如往常那般躺在棠袖留给他的外侧,动作很轻地与她相拥而眠。
第45章风霾剥。
傍晚时分。
天色昏沉,风也逐渐变大,更甚开始夹杂灰尘沙砾,放眼百丈外几乎看不清事物。这样的风霾天气着实不便出行,陈樾关紧窗户,回头见棠袖披着道袍下榻,边揉额角边朝他走来。
这次棠袖是真醒了。
醒后发觉自己没在寿宁公主府也没在家,而是身处江夏侯府的希言苑,棠袖还没品出点她好像被趁着喝醉诱哄了的味儿来,就听外头风声呼啸,似有鬼哭狼嚎之势,再看卧房里的灯已经点上,知道今天势必是要留在江夏侯府了,棠袖没什么意外表情,只在陈樾说天公作美时横他一眼,还美呢。
合着这种天气旁人都只觉天公作丑,美的就他自己一个人是吧。
“流彩呢,”棠袖懒得搭理陈樾,“叫她过来。”
陈樾听话地帮她叫了,顺带问她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摆饭。
棠袖说要。
先前在寿宁公主府时她光顾着喝酒,膳食都没吃几口,且还没喝够就被带走,早饿得不行。若非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饿,中间醒的那次她就该吃些东西再接着睡。遂道:“等风停吧。”
不然菜从厨房穿过院子端进来,一吃铁定满嘴沙子。
陈樾说行,又道:“刚厨房送了两盘点心,你先吃点垫垫。”
说是两盘,等棠袖被流彩服侍完坐下,就见桌上各式各样的点心摆了得有十来盘,甜的咸的糯的酥的,米、面、糕、饼等不一而足,直让棠袖以为侯府的厨子手艺退步了,居然跑去正芳斋把人现成卖的全打包带回府。
好在陈樾很快打消棠袖疑虑。
“好些都是他们第一次做,我也没吃过。”
陈樾指了指其中几盘分量很少,每样仅有三四块,但精致漂亮,比之正芳斋最贵的那类点心也差不到哪去,香气悄然扩散,教人闻着都只想观赏不忍下口。
幸而棠袖现在是真饿,她不仅没有不想下口,反倒越闻越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