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修讶异:“原来你就是那个圣人弟子。”
女子却又看了一眼白衣抱琴的风凉夜,见他与师弟师妹合作,老三丶老四明显不敌默契配合的同门,接连倒下。
她踉踉跄跄起身,盯着他手中的匕首,“你要杀我们?”
谢景行摇了摇头,将利器回鞘,道:“姑娘身上没有血腥味,既然并未杀伤人命,自然按点到为止的规矩。请把令牌留下,你等可以离去。”
圣人的守序正义写在骨子里,善于利用规则,非必要不破坏规则。当然,当他认为有必要时,掀起棋盘也从不含糊。
说罢,谢景行虚空在她发顶一抚,化去封住她行动的大半冰雪。
“多谢先生手下留情。”紫衣女子自知不可再战,取下三枚令牌,一金两黑,置于地上。
然後她福了福身,伸手虚虚一抓,把倒在地上的同伴拖着在手中,迅速离去了。
谢景行虚空一抓,令牌飞向他的掌心,刻着三个人的名字。
他点了点收获,轻叹道:“分不够,没办法啊。”
接着,谢景行擡眼,看向出言辱没徒孙的胖子离去的方向,漆色的眼眸中,隐藏着一点如星芒的杀意。
这声音太轻,陆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看,谢景行的神色依然温柔,毫无破绽。
倘若分数足够,他是否会去杀了那胖子?
魔宫丞相以扇骨抵着下颌,沉吟:陛下看上的这美人,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啊。
谢景行看向画地为牢,等他来营救的美人帝尊,“无涯子道友,还不出来,等着我去请你?”
殷无极身着玄金长袍,拢起广袖,弯唇笑道:“谢先生当真狠心。我遭人暗算,受伤颇重,实在走不动。先生心善,总得救人救到底。”
“越活越回去了?就这些小修士,也能伤到你?”谢景行被他的无耻惊到了,目光扫过他全身,也没见他破一丁点皮。
他还披着无涯子的僞装,萧萧肃肃,如林下之风;又如青翠竹节坚忍,孤直挺秀,最是清霁君子。
他假作当年还在圣人门下的“无涯君”模样,好似数千年时光未曾镌刻过他的魂魄。是圣人最遗憾,也最柔软的回忆。
姜太公钓鱼,讲究的就是一个愿者上鈎。
殷无极钓他向来明晃晃,时进时退,若隐若现,茶艺清新,恃美行凶,让他目不暇接,缴械投降。
就算是直鈎,该上当,他也是要上当的。
“谢先生仁善,在下柔弱,生怕又遇到这样穷凶极恶的敌人,丢了性命,接下来的路,还请先生带我一程了。”
殷无极做足了小情人的范儿,顶着一张清隽俊俏的容貌,笑着撩他一眼,眸中却好似蕴着蜜水,妖魅倾城,拨动心弦。
别说呆滞的儒宗弟子,就连陆机看见他这般明晃晃的秋波,都忍不住一展折扇,直接挡住脸,装作不认识上司。
陛下这是吃错药了吗?铁树开花,何弃疗啊!
殷无极我行我素,才不管旁人想法,轻轻擡起手腕,示意还有残馀的丝线未曾解开,语气低缓:“谢先生可否帮我一把?”
不过轻轻一挣便能解决,这小崽子,真的在认真的扮柔弱。
“无涯子道友,还有什麽要求,一并说了吧。”谢景行叹了口气,用易水轻轻一划,缠绕在他手腕上的丝线应声而断。
“灵力枯竭,走不动路,谢先生……”殷无极从从容容地拍掉身上残损的线,垂着细密的眼睫,多情动人。
“所以,还要我牵着你的手,引你出去?”他一翘尾巴,谢景行就知道他要犯什麽混。
殷无极闻言,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有劳谢先生。”然後,他伸出白皙的手,期待地伸到谢景行面前。
在儒宗小辈前面牵着他,是不是太过火了?
谢景行只是想了想,就放弃治疗了,索性不去管旁人眼光,牵住他纤细的腕子,就把他带出阵中。
殷无极达成了目的,被他牵着的时候乖得很,像是被捋了毛的小狗崽,眸底渗出些蜜糖的甜。
毕竟,上辈子瞒天过海的事情做得多了,他都忘了自己现在只是圣人弟子,帝尊也披着道门弟子的马甲,并非当年一圣一尊。
如此籍籍无名,实在没什麽好遮掩的。
谢景行本来把他牵出阵中,就该避嫌。
但他好似忘了这回事,牵着他走出了好一段路,直到无涯子和陆平遥二人自动入队,他才状似平常地放开帝尊。
罗浮世界不禁组队。他们儒宗的人少,加上无涯子和陆平遥也只是七人,不违反规则。
无涯子修为出衆,又与小师叔相熟,陆平遥也是个厉害的散修,成为队友只会增强他们的力量,儒宗的小弟子们没什麽异议。
唯一不对劲的是,他们的小师叔和对方的交情,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