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娘子。”一个丫鬟急匆匆找来,见万盛也在,连忙朝他行礼,随後对二人说道:“胥娘子,老爷,夫人醒了。”
二人闻言,赶紧快步朝屋里走去。
万盛进屋,见溪芷正被柳眉和一个丫头扶着在房内走动,一时立住,竟不敢向前。
胥姜跟进来,没刹住脚,一头撞在了他後背上。
他一个踉跄,朝前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胥姜忙道:“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留神。”随即上前询问,“您没事吧?”
柳眉见此情景,差点没忍住笑。
“没事。”万盛站定,老脸险些挂不住,随後上前对溪芷道:“夫人,可有吓着你?”
溪芷眼神茫然,没有回应。
柳眉与丫头扶着溪芷走到软塌上坐下,随後对丫头们招了招手,丫头们便会意,退到了屋外廊下听差。
胥姜上前坐到溪芷身旁,轻唤了两声‘夫人’,溪芷眨了眨眼,仍旧没回应。
万盛说道:“应是药效还未过,她还没完全清醒。”
胥姜握住溪芷的手,溪芷的手动了动,随後将她反握住了,她松了口气。
万盛对胥姜道:“今夜我看着她,你歇会儿吧。”
这些日子胥姜不眠不休地照看溪芷,人熬得犹如一根瘦柳,叫人看得惊心。
胥姜本想说她不累,还守得住,可一旁的柳眉却咳嗽了两声,她只好应道:“那夫人就交给您了。”随後又想起他身子也刚好些,便嘱咐道:“您也多注意身子。”
万盛点点头。
胥姜小心抽出手,随後起身依依不舍地走向门外,柳眉朝万盛一礼,也跟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万盛与溪芷两人。
“夫人。”万盛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麽。
他已不是折云,或者说他从来不是折云,那些披着折云这个身份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如今回想起来来却是那样不堪。
胥姜说向前看,可他的前方却是一片茫茫。
伫立良久,他走到溪芷面前缓缓蹲下,用仅有的那只手覆上她的手背,然後卑微的将脸贴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被他那只手隔开,不敢沾到她身上。
忽地,自他头顶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长俟?”
他身子狠狠一震,随後僵硬地擡起头,对上了一双清如秋水的眸子。
溪芷见他满面湿泪,也是一怔,好半晌才迟缓地擡起手,一点一点地替他擦去泪水。
“怎麽……哭了。”她说话含混吃力,可语气却是久违的熟悉。
她在对他说话。
不是胥渊,也不是折云。
他在这一刻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万盛,万长俟。
“没事。”他哑着嗓子说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溪芷脑子里塞满杂芜的记忆,一时理不清自己做过什麽事,使他哭得这般伤心,只赔礼道:“对不起。”
万盛摇头,随後起身擦了擦脸,关切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溪芷想伸手揉一揉额头,却没个准头,摸到了自己的脸。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她此刻记忆停留在上次清醒之时,那已是很久之前了。
万盛微顿,说道:“戴神医说你已有所好转。”
“多亏了你……”她脑子里忽地闪出一道身影,随後额头开始剧烈抽痛。
她按住脑袋,脑海里那道人影越走越近。她逐渐看清那人的脸,还有那双悲戚的眼睛。
“夫人?”万盛见情形不对,忙坐到她身旁扶住她的肩膀。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声音也微微发颤。
“她……是谁?”她死死抓住万盛,又急切问:“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