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十二垂头。
胥五似乎是捡回了胥家五爷的底气,说道:“他一个贱奴,又没见过什麽世面,被吓着了,才签了字,画了押,他的话不可信。”
“可你当时在公堂也认了罪,那麽多人在场,你如今若改口,那便是愚弄上官。即便重审,也得先鞭笞一百,重审後若仍旧判定你们有罪,便会罪加一等,届时便不是徒隶这般轻松,你可受得?”
胥五想了想那日吴掌事替胥四给他带过来的话,只要激胥姜与他对薄公堂,他们就能设法替他们脱罪,所以他咬牙道:“我宁受一百鞭,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胥姜看向胥十二,“你呢?”
胥十二犹豫了。
胥五一巴掌抽在胥十二脸上,他忙捂着脸道:“我听五爷的。”
见状,胥姜心头有了主意。
她回头对狱卒和衙役道:“几位差爷,我想单独和他们谈谈,可以吗?”
衙役点头,随後招呼狱卒一起出去了。
胥五看着她身後两名护卫,戒备道:“你支开他们想干什麽?”难不成想打他们一顿?
胥姜对两名护卫也说道:“你们去门口等我。”
两人对视一眼,随後点头。
薛护卫道:“有事叫我们。”
说完,他们便退到了门口。
待两人走远,胥姜才牢内二人说道:“姓吴的来找过你们吧?怎麽,听了他几句话,就妄图翻供改口了?”
胥五还没说话,胥十二倒是先开了口:“你怎麽知道?”
胥姜瞟了他一眼,“问了狱卒。”
胥五又给了胥十二一巴掌,“没你说话的地儿,滚一边去。”
这些日子下来,胥五受了不少气,没地儿撒,便一股脑的倒在了他身上,久而久之,使他难免生怨。
撒了气,胥五心头畅快多了,对胥姜问道:“你今日来究竟想做什麽?”
胥姜馀光落在胥十二身上,淡淡道:“主簿让我来跟你们调解。”
“调解?”胥五先是一喜,随後又想起吴掌事的话,若他坚持要翻案,那麽胥四便可以出来替他们鸣冤,只要他们将这个案子拖住,拖得越长越好。
若赢了,胥姜的财産就是他们的,即便最後输了官司,他们也能替他们赎刑,并且还能给他们一大笔钱,送他们回乡。
这麽算来,他除了要挨顿打,横竖都不亏。
如此一想,胥五退後两步,抱胸道:“我们不和你调解。”
“我本也不愿同你们调解,如若可以,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见你们,管你们去死。”
胥姜话语中带着隐恨,“我答应与你们谈谈,不过是念在县令和主簿大人平日的照拂,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罢了。”
见她来求和,胥五和胥十二心头都十分痛快。
胥十二忍不住说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当初她若替自己赎身,哪有今日之事?
胥姜眸光锐利,像是要将他洞穿,“是呀,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胥十二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胥五道冷道:“你不用与我们耍嘴皮,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你和解的。”
胥姜转向他,忽地笑了几声。
胥五皱眉,“你疯了?笑什麽?”
“我高兴,眼见胥家的根就要绝在你们手里,我就痛快。”
胥五怒道:“你说什麽鬼话?”
胥姜敛了笑,目光如刺地盯着他:“左右是你们不愿调解,便是县令和主簿理论起来,也怪不着我什麽。至于这官司,你们也知道自己赢不了,不过是想同我磨日子罢了。可惜你们打错了算盘,我胥姜这八年都磨过来了,也不在乎再磨这一两个月的。”
“只要你们一死,我就彻底解脱了,这辈子都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同胥家人纠缠。”说着她又讽刺道:“这麽说起来,我还得多谢周家和那吴掌事。”
胥五心头犹疑,“你什麽意思?”
“人不知其之将死,也是幸事。”胥姜施舍他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後转身就走,“好歹曾经作为同族,我不会让你们如冯杪那般曝尸河道,且安心吧。”
见她走远,胥五急了,忙喊道:“胥姜你回来!你什麽意思,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