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杏嗤地一笑,随後幽幽说道:“我时常发愁,既想让别人知道此曲是他为我所作,又不想宣扬出去让他人非议。若娘子不来,我即便弹此曲,也无人知是他所作,亦无人知我为何而弹,既然不知,弹与不弹又有什麽区别?”
“你就不怕我非议?”
“娘子会麽?”
“自是不会,反而很期盼。那可是江小萍没有问世之作,又由你这琵琶好手演奏,碰上可是撞大运了。”
两人相视一笑。
谢红杏朝水榭探了一眼,见偏堂的大人们起身了,便道:“咱们回去吧,第二轮应该要开始了。”
胥姜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後应好。
两人回到水榭,钟麓他们恰巧也过来,衆人遂各归各位。
胥姜对钟麓低声问道:“结果如何?”
钟麓看了一眼谢红杏,对她点点头。
看来是进第二轮了,胥姜露出笑容。
果然,待衆人坐定,俆青野点了几名乐师,请他们各自再奏一曲,其中便有谢红杏,而方才那位笛手毫无意外的落选。
他似有不服,却不敢声张,只得握紧竹笛将脸色憋得铁青。
被点出来的,有笙丶古琴丶筚篥丶鼓和琵琶,五名乐师依序独奏,笙曲悠扬丶古琴清泠丶筚篥苍凉丶鼓声雄浑,真是异彩纷呈,难辨高低。
最後只剩下琵琶。
谢红杏敛下眉眼,定坐片刻,擡手弄弦。
弦音一颤,如空杯滚落,磕在人心头,又化为醉客,乱倒在红尘中,听身旁的琵琶女信手挑弦。
醉客兴致一起,和着琵琶唱道:
琵琶乐,
声声挑断红尘月。
红尘月,
清晖不照,
陋檐残阙。
旧年钟鼓唱东岳,
今朝醉卧知何节。
知何节,
嫦娥应恨,
长生难绝。
末了,他朦胧睡去,醉语与弦声,戛然而止,琵琶女洒下一片清泪,续了尾音。
谢红杏轻叹一声,衆人才回神,随後拍手叫绝。
胥姜心头也难掩激荡,谢红杏不止琵琶弹得好,歌喉也好,二者兼得,实属不易。且她以情动曲,以曲化境,境又二分,各章其意,令闻者各得其一,便已足矣。
俆青野称赞道:“谢娘子歌艺双绝,令人佩服。”
谢红杏起身回礼,谦道:“俆大人谬赞。”
几位大人也不住点头,满脸赞赏。
在场乐工丶乐师也十分服气。
一人除外。便是那笛手。
输给其他人便罢,输给一个被他奚落的青楼女子,这不是在打他的脸麽?
当即不客气的讽刺道:“哪来的淫词艳曲?也配登大雅之堂?”
衆人眉头皆是一皱,循声望去,怎麽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