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之前,看到的是岑霄倒下去的画面。
白兰拖着伤腿爬到丈夫身边,颤抖着手将最後一颗子弹送进了歹徒的眉心。
岑霄和白兰救了他。
他们不仅救了他的命,更重要的是,他们救了他的灵魂。
“你知道吗?”周宥齐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死了。不是死在黑帮的枪下,而是死在自己的仇恨里。”
那一次,他欠下了一条命。
然而命运总是格外讽刺。
四年後的那个夜晚,他从军校毕业,再次站在岑霄和白兰面前,枪口对准了曾经救过自己的恩人。
……和自己的弟弟。
“我赶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周宥齐攥紧拳头,“我的弟弟…我真正的弟弟也在那里。他是军情局安插的另一个卧底。”
枪声在炸响。
一个接一个。
周宥齐亲手扣下扳机。
他不得不这麽做。
他们被灌入了毒药,D-5217已经渗入他们的血管。那种痛苦,那种折磨,没有人能承受。
白兰是最後一个死的。
她躺在血泊中,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
“我们为钨州付出了这麽多…”白兰的声音很轻,带着痛楚,“可是我没管过我的孩子…他流落贫民窟,成了他们的试验品…”
她抓住周宥齐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求你…救救他。他还那麽小,他还有大把的人生要过。求求你想办法,让他平安地度过此生…”
周宥齐的声音带着痛楚:“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哽咽:“替我…照顾好他…”
“砰。”最後一声枪响。
周宥齐垂下头。
那一晚的雨声还在耳边回响。
那些死去的人。
那些未完的话语。
那些永远无法偿还的债。
他把那个瘦小的男孩从医院里抱走时,孩子还在发高烧。
周宥齐坐在病床边,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男孩的体温烫得吓人,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为了让林明顺利潜伏,他们更改了所有周宥齐弟弟相关的年龄档案,将林明这个人单独剥离了出去,这个空档,正好可以让这个孩子填补。
“从今天起,你就叫周宁安。”他轻声说。
心理医生戴着口罩,在昏暗的诊室里调试着仪器。
“记住,你是我的亲弟弟。”周宥齐捏着男孩的手,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药物注入静脉,虚假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入。男孩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周宥齐擦去那滴泪,心里却沉得像灌了铅。
他很快发现有人在暗中寻找这个孩子。高层有内鬼,他谁都不敢相信。
那天,他亲手摆放尸体。
他僞造了那个男孩和那个孕妇被害死的现场。
一具流过産的女人尸体,一具儿童的尸体。火焰吞噬了一切证据,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两个人。
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护那个孩子。
直到那份实验报告摆在他面前。
【绝佳的载体。】
【前所未有的契合度。】
【D-5217的研究将突破性进展。】
周宥齐的手指颤抖着,纸张在他掌心被揉成一团。
他们还在找。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那些渴望着实验数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