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发生了。
融恒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战斗痕迹,门锁没有破坏痕迹,那块贴肤的手环被拆掉了一块锁片,连同被拆除的锁片一起放在桌上。
她走了,没有说明,没有留言,没有预兆,一切都突然发生。
就像当年被九头蛇带走一样。
耳鸣声从小到大,像远处驶来的火车,声音越来越近,最後震耳欲聋,然而驶远。
他意识到自己第二次被抛弃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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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好的人出一次门是比较困难的,即便路上有一些关爱残疾人的便利措施,他们出行依然有许多不便。
比如融恒,她并不是残障人士,只是在行动的时候需要一根手杖,但走在路上,她依然觉得这副身体格外不便利。
唉,要是什麽时候机械义肢能彻底普及就好了,到时候她就给自己换一条带滑轮的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她希望这条机械腿能同时装备音乐播放器丶扫地机器人以及机关枪的功能。
虽然对这座城市缺乏探索,但哪怕一直待在家里,人也总有一些能够与外界沟通的手段和渠道,她对于这里并不是一无所知。仿佛是某种超能力,融恒觉得很多事情自己并不需要去专门思考,那些知识丶那些信息就会一股脑的从自己脑子的犄角旮旯跳出来,那些对策丶那些办法就会一个接一个从不同地方探出头来。
就像现在。
手杖点在地上,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计算。
她的腿曾经受过严重的伤,看起来简直像是某种事故的遗留産物,这让她不能长时间的移动,走一走伤腿就会开始疼痛,这是她的绝对弱势,杰森的行动能力远超于她,而且他足够聪明,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猫捉老鼠当中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尽量晚的被抓,以及尽可能在被抓之前办完自己要做的事。
宛如两个任务的进度条,究竟是杰森先完成抓捕任务,还是自己先完成逃离任务。
不知为何这样的状态隐隐给融恒一些熟悉感,好像她曾经也这样和某人竞赛过。究竟是自己先被抓住把柄,还是率先达成目的,但那个时候她好像要更加。怎麽说,游刃有馀吗?
追逃,躲避。
杰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猎手,融恒觉得自己几次都差点被当场抓获,他好像非常熟悉自己的手段和形式风格,这真是叫人格外苦恼。但他太心急了。
好像有什麽
可怕的东西催逼在身後,融恒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杰森会下棋,那他一定是非常冒进的风格。原本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输掉这场比赛,但现在,杰森的情绪给了她一些取胜的机会。
急躁让他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线索,也为融恒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几次进退後,她终于来到了主管偷渡的商人面前。
“去哪?”那个人问。
“大都会。”融恒说。
“什麽时候走?”
“尽”快。
话没说完,她的肩膀被人重重一按。
是杰森。
他有点喘,头上还有汗,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看着那个偷渡商人。融恒觉得他们也许认识,那个商人被这种眼神一扫立刻缩了,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被打爆头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多馀的话,杰森抓住她的手腕,宣告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唉,真叫人遗憾,就只差一点。
这场谈话终于在两人之间发生了,以一种最糟糕的形式。
“为什麽跑。”
“我是俘虏,俘虏本来就会逃跑。”
“去大都会,你想做什麽。”
“去自首。”
两个被胡乱回答的问题足够耗尽红头罩的耐心,他本来就不是什麽擅长使用怀柔手段的人,当他忽一下站起来的时候,融恒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蜷缩着抱起头,免得毫无准备的遭到暴力对待。
但她的身体只是这样坐着,梗着脖子和杰
森硬顶。
好像很笃定这份怒火不会以暴力的形式倾泻到自己的身上。
她冷静又平静的和杰森对视,看着他在几个呼吸之间情绪的变化,暴怒丶忍耐丶失而复得丶还有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