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预感,系统多半不敢再出现,因为只要再出现就会被她套话,它肯定想躲她。
簪子脱离皮肤的刹那,温热鲜血涌出,在空洞处凝成血滴,血滴聚积过重又顺着皮肤滑下,蜿蜒的痕迹像条剧毒的小蛇。
染绯拿起左护法给的药粉,洒进伤口里。
左护法拿药来的时候,她心里奇怪,问怎麽不是十五来。左护法说他不清楚原因,只是听命行事。
与药粉一道送进来的,还有两大箱衣裙首饰。昨晚她踹醒苏轻辞说要外出买衣服,在场的只有两个人。
她没功夫去挑衣裳,那麽这两箱子衣裙首饰,只能是那个关她进房的人准备的。
药粉瓶子被染绯握在手里,两个箱子沉寂在角落里,无人在意。
满脸忠义之气的左护法离开正房的时候,再次把阵法布好,严密如初,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染绯把自己摔进管家新布置的大床里。她对自己下得去狠手,可到底没亲眼见过别具一格的暴力死法,聚宝斋里路行漾随手一指,一个完整的人便自己炸开了花。
人命轻如草芥,微不足道。在这个世界更是如此。
她最重要的事有且只有,顺利完成任务,尽早离开这里。
染绯合上了眼,清空脑子里纷杂的思绪,强迫自己入眠,养好精神,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天。
左护法送完药後并未离开,在正房外的石桌旁坐下。
月上枝头,他等到了必然会来的人。
来人嗓音勾人醇厚,瞄了眼左护法,问:“你们门主去哪儿了?”
左护法手搭在腰间佩剑上,站起身。
“是我。你别摸你那破剑了。”路行漾从房顶上跳下来,金蓝色的外袍被月光一照,在夜晚格外亮眼,他朝屋子方向瞄了一眼,“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人,原来屋里还藏着一个小美人。”
知道来的是谁才更要握剑。左护法说:“门主猜到您会来。”
“哟,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懂我,你们门主的心思深沉,小弟我望尘莫及。”
左护法不接他茬儿,只负责转述苏轻辞离开前的话:“门主想请您回到自己的地盘,专注自己的事。”
路行漾笑:“他说话才没这麽好听,苏轻辞肯定是让我滚回去,别在天璇国碍眼。”
左护法沉默,心想你明知还不快照做。
路行漾朝门窗紧闭的正房走了两步,被左护法展臂拦下。
四目相对时,路行漾双手举到胸前掌心朝外,一副认输的模样:“我就是想看下小美人怎麽样了,她在我那儿受了不少惊吓,我这个做东家的自然该来瞧一瞧。”
左护法冷硬道:“不必。”
“嗐,看得真紧。你们门主啊,”路行漾轻拍左护法的手臂,发出清脆声响,“小气鬼。”
他也没硬闯,站在左护法身体划出的界限之外,朝房间的方向大喊:“小美人,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掌柜那老贼欺上瞒下把我坑惨了,你不能光可怜他,还要可怜可怜我呀。”
不知道苏轻辞设置了结界的路行漾一股脑说完,以为目的达到,满意地转身跃上房顶,从来时的路回去了。
待他身影消失于夜色,左护法正准备收拾休整,却见空中飞来一片淡粉色的莲花花瓣。
左护法伸手接住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一张签纸,金色字符在纸上发着光,一行字清晰落入左护法眼底。
“苏晕,速来。”
莲花是圣音寺方丈智觉大师的本命法器,不轻易示人。
左护法眼神凛冽,眉头紧皱,身体紧绷,鹰隼般的目光扫向染绯的方向,似乎能穿透墙壁将她用眼神钉在墙上。
莲花签纸在他掌心化为一道烟尘消散,他握紧了佩剑,飞身从空中奔往圣音寺。
飞至半途,去而复返,站在正房屋脊上,快速捏了几个诀後才继续赶路。
染绯说不出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眼皮沉重睁不开,压根不知道阵法已解,虫鸣聒噪地穿透窗户在屋内鼓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