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怪她,他怎好怪她?媳妇是他要娶的,娶进门时信誓旦旦说守护一辈子,却平白食了言,叫她受这麽多大罪。
“不许再胡思乱想,不许再伤自己,不许堕胎!”
他一连说三个不许,脸上怒意消散。
又扶她起来,揽进怀里,神色柔和而珍希,捏紧她的手笑。
“乖,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种,你定要好好给我驮住!”
“何况楼远道和我说了,你这都两月多快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你在哪?不就与我在一起?那一天天的,缠得我都透不过气来。果真,爷们力气没白耗,得了一姑娘!”
他孟浪一笑,一眨眼,拍拍明玉肚子,说得确有其事。
可实际上,楼远道根本没说,他医术再高,也没法一摸脉就断定怀孕几个月。都是褚策信口胡编。而他之所以胡编,一是想到明玉流过一次産,再流太伤身。
景帝怎麽待妻子他不直评,他绝不叫媳妇受这份罪。
二是他确有直觉,明玉怀的孩子,就是他亲骨肉,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小姑娘。不然,他怎会在出发去国北前,频频做梦。梦到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扎着弯弯的小辫儿,一人抱他一只腿嘤嘤唤:“爹爹,爹爹。。。”
直唤得他心都化了,正要一左一右抱起来亲,小团子顿时化作两道光,倏地钻进明玉肚子里。。。
明玉还未反应,褚策轻轻拍了她一下。
“你呀,就是太挑嘴,太瘦,快三个月还不显怀。你得多吃饭,放宽心养着,驮稳我姑娘。”
他先声责备,似寻常丈夫教训初孕的娇气娘子,中间的事被他轻巧忽略。
“我姑娘,多好的孩子,晓得阿娘挂心爹爹,四处奔波,就不哭不闹,又乖又坚强。只回了爹爹身边,才撒会儿小娇。与爹爹一样,不肯吃芫茜,是不是?”
他说着说着,手抚上明玉的肚子,面露疼爱。明玉看着他模样,真被他说服了,捂着脸又哭又笑,钻进他怀里。
她实则也舍不得,想过万一是三哥的呢?只是太恐惧,才下狠心落掉。这会叫褚策一安抚,细回想与这孩子的缘分,还真如他说的,极深。
这一路颠簸逃亡,冰天雪地地打仗,数度从马上摔落,孩子仍是稳稳在她腹中,一丝也不与她添麻烦。自然也心软下来,想是一世善缘。便闷声应了褚策,答应好好替他养孩子,他们的孩子。
遂牵着手,在卧室里轻声说起话来。
而外间伫立已久的安平,全都听到。
他本是怕褚策对明玉施暴,匆匆赶来,可等他到,多听一会儿,就不得不佩服褚策的心胸,以及对明玉的珍希和爱意,默默无声隐去了。
是他,都做不到这般宽容。而他,也到了隐去的时候了。
。。。。。。
这夜里吃过晚饭,褚策出去与穆云山商量会儿事,回来明玉已备好热水,铺好床,歪在榻边,闲闲拨着琴等他。
褚策眼睛一酸,不好意思告诉明玉,这阵子他伤重,疼痛中迷糊作梦,梦到的全是她,全是她带来的这些温馨画面。
便想快些钻入这画中,免了明玉宽衣,自己匆匆洗完澡,抱她往床里头去。
明玉挣扎笑道:“做什麽,我睡外头就好。”
她与他成婚四年,一直睡外间,因是柳家女人的家训,女人必须睡外间。好在夜里丈夫吩咐时,及时起身服侍。
可褚策不允,按着她到里头去。
“你怀着我姑娘,你最大,往後就在里头躺着,有什麽事,使唤我。”
说罢嘿嘿笑,一副老好爹爹样。明玉拗不过他,只得嗔道:
“哎,那听起来,不是我最大,是我沾你姑娘的光,你姑娘最大。”
褚策笑:“可不是?”
便起身扣灭了灯,放下帐子,悄然之中除了衣衫,翻身欺到明玉身上,打开她。
屋子里烧了地龙,加足了火水盆,犹有些燥热。褚策身上自有股火一般的热力,绵延熏烤着明玉,迫得她侧过脸去。
房里一片漆黑,她却看得明明白白。
她是他深情的妻子。岂会不知他此时贲张的每一处肌理,隐忍的每一分渴望。却幽幽垂下泪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