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怀孕◇
◎她怀孕了◎
明玉倚靠着褚策的胸膛,这些日子的恐惧终是消散。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凛冽一如从前,让她回归安宁之境。绷紧的心神悠悠松弛,眼泪却决了堤,哭个不止。
也不顾这厅中渐渐聚来了人。穆云山,莫初,薛决云,楼远道,以及匡泰。
没人笑她,都猜到她这些日子吃了极大的苦头。褚策轻抚她犹带着寒气的细发,衣襟沾湿了一片。
他本也想由她好好哭一场。却见她哭得太烈,怕她伤身,只好扶起她的脸轻声哄道:
“乖,先不哭了。你冷麽?饿麽?受伤没有?我先带你去喝碗热汤可好?”
又拾起明玉的手一看,掌心皮都脱落,血肉模糊。一时心疼极了,连唤楼远道去拿药箱上药。
明玉摇头,只抱紧他不放,似怕一放手,他又消失不见。褚策见她这般依恋模样,又想起听说的,他不在的时候她所受的委屈。索性不再多说。搂紧她低声安慰一会儿,指着匡泰骂起来。
“匡泰!我媳妇哭成这样,就是你欺负她了,是不是?”
匡泰本抄着手缩在灯影下,等着褚策拿他开刀。那头褚策一开吼,他连忙拱手赔笑。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他躬身作揖,全无先前倨傲模样。
“怪我生性愚钝,听信小人谣言,不晓得里头有这些个事,就隐瞒了那些个事。所谓不知者不愠,亲家姑娘大人大量,就不要再恼我了。”
他口中的这些个事,那些个事,是说褚策早就在充郡养伤,住在他家别馆里。而明玉前些日子造访,他当她是背叛褚策,玩弄感情的毒妇,故意两头隐瞒,阻了二人相见。
却听褚策不依不饶,继续骂:
“好一个不知者不愠,你说得倒轻巧。若不是云山赶来,我还要被你瞒上许久。要不我现在把你媳妇也赶到呼伦去,也关着你不让你去救,叫你夫妻两人尝尝这滋味?”
匡泰听得脸色旋变。
虽说他已为这事挨了许多次骂。褚策骂,穆云山也骂。他频频道歉,也立马派人跟了穆云山去救明玉。好不容易叫这两尊佛的怒火平息一些,哪知明玉回来,楚楚可怜,钻褚策怀里嘤嘤地哭,那两尊佛的火气眼见着又蹭蹭蹭上来了。
但也万幸,匡泰深吸口气。
这亲家姑奶奶总算福大命大,囫囵个的回来了。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估摸他一家老小当真会被丢去呼伦当奴隶。
“息怒,老三息怒。”匡泰腰弯得更深,一脸谄笑,转到侧边对着明玉讨饶。
“亲家姑娘,是我错了,您看我两家姻亲份上,看您那四婶,我亲小姑份上,就原谅我,成麽?要不这样,我这就吩咐下去,明日办桌筵席,给亲家姑娘接风洗尘,贺您夫妻二人团聚,如何?”
他嘿嘿笑。这般失份的讨好,一是心怀歉疚,二则,他实有些惧怕褚策。
因匡泰此人,出身不俗,也颇有才干,却少些领袖气质,总缺乏决断和主见。这些年充郡方向性的决策,都常写信请褚策帮忙把握。都不是褚策控制他,是他依赖褚策。如若褚策一怒不理他,他还真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但这样的人也有好处,忠心不乱,到底都是自家人。
也是这样,褚策当他自家兄弟,为哄媳妇释怀,不留情面地拿他出气,不怕得罪他。
“你少在这儿套近乎,筵席本就该安排,可馀的事你筹备好没有?後日格桑的人就要抵达,驻扎在哪,怎麽接待,如何部署治安,你都拿出办法了吗?一堆该办的事不去办,就搁这拱着手晃。什麽事都得人教,自己不愿想麽?”
说着似真动气,捏拳轻咳几声。
匡泰赶紧再道几句歉,脚下抹油地溜了。临了冲明玉喊——
“亲家姑娘,你看着点他那伤,别叫他再激动。我先去忙正事,忙正事。。。回头来给你们送帖子!”
明玉未睬他,或说自她进这屋,眼中早没别人。只听得匡泰说褚策受伤,方惊而擡头问:“你伤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褚策笑笑。“一点小伤势,不碍事。”
却听楼远道插言。
“什麽小伤,你可别听他瞎说。都是致命伤口,一处刺在左背,一处横劈胸口。这不是我吹,亏得是我,但凡换个大夫,他都不一定活得过来。。。”
话未说完,周遭一片冰刀般的眼神,除了明玉和薛决云没有瞪他,其他人三人都在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