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远洲听他bia叽嘴闹心,委婉地撵人:“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得了您吧。”王好汉下嘴唇往外一翻,“还没四儿了。看看自己那指甲盖子,都靠儿shǎi儿(蓝紫色)了。你介再晚半天,得锯胳膊。以後买衣服都不用脑袖儿,一嘛大坎肩儿。”
馀远洲以为他夸张了,无所谓地笑笑:“疟疾怎麽会锯胳膊。”
王好汉看他不当回事儿,蹭一下把被子掀开,指着馀远洲米色睡裤上晕的血尿。
“自个儿瞧瞧,尿里都带xie了还没四儿!人dai夫都缩了,你介是塞皮斯!”
馀远洲看着自己裤裆上可乐渍似的脏,反应两秒才明白王好汉说的是sepsis(败血症),脸唰一下白了。
败血症,又称为血液中毒。简单来讲就是细菌进血里了,顺着血管一边繁殖一边溜达。
青霉素要打得不及时,运气好截肢,运气不好分分钟盖被单儿。
馀远洲心里一阵後怕,撑着胳膊问道:“送我来的人在哪儿?”
“走了。”
“怎麽走了?留名没?”
“还留名儿,好悬没给我留个大脸巴子。”
王好汉站起身,开始一人分饰两角地给馀远洲情景再现。
“哎,哥们儿你叫嘛。我们一块儿的醒了,我给他说一声儿。”
“不用。”
“哎你这爷们儿恁麽走畸呢,这光天化日的,我还能讹你嘛的。你到底叫嘛。”
王好汉这时背过身去,扭过半个头,斜眼儿扬下巴地压低声音:“再逼次嘴给你系上。(逼次:多嘴)”
学罢王好汉一拍大腿,露出黑人特有的大笑:“哎我cao他大爷的。”
馀远洲心底一凛,四下摸找手机。终于在枕头边摸着了,摁几下都没亮屏。
他只得继续追问王好汉:“那人长什麽样?中国人?”
王好汉眼睛啪一下就亮了,一脸「你要跟我说这个,我可不困了」的样儿。
“那个爷们儿!掏炝筒子的,你记得不?哎,就他!”
“谁?”
“你刚来那天,咱後边儿那个越野!”
馀远洲完全懵了:“你怎麽知道?”
“我记着他车牌儿,”王好汉两个手比划着数字六,哈哈着来回晃,“你麻麻六六六。”
馀远洲眼睛倏得瞪大,一把抓住王好汉的胳膊:“他长什麽样?!”
“大高个儿,”王好汉把脑门儿上的脏辫儿往後一捋,“头这样儿。”
“脖子上有没有胎记?”馀远洲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自己脖子上比划,“这儿,手指肚大的几块。”
王好汉摇头:“那没瞧着。衣领子里围嘀里嘟噜一堆。”
这话一出,馀远洲面色更加惶惶。
无论是「大高个儿」「再逼次嘴给你系上」「NM666」还是在衬衫领子底下系丝巾,都只能让他想起一个人。
可这太扯淡了。
丁凯复怎麽知道自己来了尼日利亚?
就算知道,为什麽他也过来了?他是碰巧出差还是···
馀远洲躺回床上,呆望着窗外橘色的夕阳。头疼欲裂,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