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凯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又妥协一步:“击剑也不行?”
“我没兴致。”
丁凯复舌头在嘴里怼了一圈儿,而後叹了口气:“真他妈玻璃花。行吧,你亲我一口,今天算了。”
馀远洲仍旧不肯:“走吧,回家。”
丁凯复脸登时沉了:“馀远洲。我给你脸的时候,你最好也有点自觉。”
这句话把馀远洲膈应得心脏直突突。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呼之欲出的国骂强咽回去。
“过来吧。”他不情不愿道。
丁凯复主业经营公司,副业川剧变脸。一听到自己想听的,脸上的阴霾马上一扫而空。他笑呵呵地张开双臂调情:“你亲我,怎麽还得我过去。你过来,够不着垫脚。”
馀远洲忍着恶心踮起脚,拿嘴唇在他下巴边飞快地碰了一下。好似那下巴上长的不是胡茬,而是毒针。
丁凯复咂麽了一下嘴,没尝出来味儿。就像那吃人参果的猪八戒,期待了老半天,没想到就换了这麽一下子。他啧了一声,不满道:“你小孩儿啊。亲嘴。”
馀远洲指甲掐着掌心,逼着自己在他唇角又碰了下。丁凯复咧嘴一笑,托着他的屁股抱到洗手台上,狂风骤雨地吻了起来。
吊顶的玻璃灯亮着雪白的光,又冷又糊涂。馀远洲看着丁凯复近在咫尺的浓黑睫毛,心如刀绞。
如果丁凯复是害死他父母的源头,那这段关系,是多麽屈辱。这个吻,又是何其恶心。
他真想砸碎他自己。
——
馀远洲在回程的车里接到了丁增岳的来电。
果然是说让他去丁凯复公司的事,并且再三保证只是短期出差,过三个月就把他要回来。馀远洲不想跟他虚与委蛇,答应两句就匆匆挂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丁凯复把他当玩意儿,丁增岳把他当筹码。他兢兢业业地做君子,想着恪守四年之约。可人家把君子当傻B,转头就卖了个更高价。他心里对丁增岳的那点感恩,随着这个电话烟消云散。
这两天,馀远洲想明白了一件事。关于人心的事。
他原来总以为,做人是有底线和原则的。大多数的人有责任维持那条底线,是以才能区分善恶,判断好坏。
可实际上,这条线的位置根本无从规定。每个人的底线都不一样,也没法根据这个来判断好坏。
比如刘晓雯,她对自己父亲的底线极低,而对于早已不再联系的前男友黄喜,她的底线又恢复了正常水准。
比如丁增岳,他的底线都是摆设。他想给你看哪条,就让你看着哪条。但你永远不知道哪条才是真的。
再比如说段立轩,他看起来是个有恻隐之心的好人,却也在包庇他哥段立宏的犯罪上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丁凯复,他估计是没什麽底线的。可就是这麽一个混蛋,也有柔软和可爱之处,让人总是没办法完全狠下心。
丁凯复想利用肖磊手里的证据搬倒段立宏,无疑不是为了声张正义,只是想借机打压圆春股价,收割一波好处。
而他馀远洲和段立轩联手,表面看是无奈之举,实则也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
对于段立宏之案的受害者,他没问过一个字。他不敢知道那个人是谁,叫什麽,从事什麽工作。他怕这个人在他心里脱离了符号,生出血肉。
他的鸵鸟行径,对于这个受害者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低底线。就这一点来说,他和刘晓雯没什麽不同。
馀远洲靠在椅枕上,偏头去看窗外倒退的树。明暗相间的影子盖在他的脸上,像是恶魔的手掌。
世人皆是恶魔的孩子。他也一样。
何人无罪,又何人无辜。
作者有话说:
第一刀「陈年旧怨」砍完。开始第二刀「替身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