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台村比几人想的还要可怕得多。
村里不仅有手枪,甚至还有两门早些年在战场上捡来的大炮,县城公安局曾经派人去劝说村里交出大炮无果,人还差点被打了。
丁台村是县公安系统里的“刺头”,严打命令下发到县城后,正在申请省公安厅介入进行清缴。
啪——
车门关上,车子立即窜了出去,开上公路后,车里众人才总算放松了下来。
前排副驾驶的公安同志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定台村最迟年前就会进行清缴,我们坚决不会让威胁百姓安全的恶霸继续为恶。”
“我十五岁就进入部队,二十四岁进入公安系统,老子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孟成咬牙切齿地猛地捶了下膝盖。
严打……势在必行!
王念气息逐渐平稳下来,有些担心看向罗郎中:“大爷,他们肯定知道是你救了康平那孩子,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罗郎中摆摆手:“无碍。”甚至是轻松惬意的摸样:“家里孩子早让我去他家颐养天年,就趁这个机会彻底退了也好……”
罗郎中从前朝起就在十里八乡行医,因此得名罗郎中。
随着医院和卫生院的西医普及,赤脚郎中也跟着落寞下去,要不是定台村人不敢去县医院,也不会找他看病。
而且……今天就算王念他们不来救肖康平,罗郎中也打算寻个法子把人救走。
“全部家当都在我身上,等到县城公安局你们就放下我,我自去车站就是!”罗郎中往后座一靠,舒适地闭上了眼。
老肖和肖康平在另一辆车上,县公安局还带了县医院的医生来对其进行救治。
两辆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县医院。
孟成和另一位同志送罗郎中去车站,老肖在车子离开前对着老郎中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老郎中受了这一跪,而后干脆利落地关上车门。
等了一整夜的张红燕立即迎上来。
“这就是康平?”
“嗯。”王念点点头,上楼梯时腿一软,差点没跪了下去,张红燕赶忙过来扶住:“你脸都白了。”
“吓的。”王念笑笑。
一整天精神高度紧张,加上没休息刚才又背着人一路狂奔,精神一松懈下来两条腿都抖得厉害。
医生很快推着肖康平进入检查室查看腿部情况,以及立即进行退烧处理。
“……”
天色渐亮,朝阳从东边升起,薄雾被金灿灿的光线照得四下散开,天边一片瑰丽。
对焦急等待的老肖来说,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记忆也在今天画上句号。
肖康平高烧一退,人很快清醒,并且一睁眼就立刻认出了老肖。
父子俩抱头痛哭,哭声响了好久好久。
肖康平小腿骨折,错位的骨头已经重接固定,骨科大夫说罗郎中接骨手法相当高明。
受伤部位属于稳定性骨折,连手术都不用动,直接打上石膏进行会固定等待骨头自动愈合即可。
在肖康平强烈要求下,大家决定再修养两天就启程回家。
而在这两天中,他们还收到了个天大的好消息,使得老肖和孟成都决定留下来亲眼见证这一天到来。
省城公安厅的打黑文件下发到县公安局,决定一周后对丁台村进行清缴以及打击村里违法犯罪者。
丁台村被定性为黑恶势力,清缴动用武装部队,不排除人员伤亡可能。
老肖要亲眼见证伤害儿子的恶魔得到惩罚,孟成则是军人血性被唤醒,主动申请加入清缴行动中。
护送肖康平回安怀的责任就落到了王念和张红燕身上。
回程又是一天一夜的火车。
火车总算停到安怀市火车站时,几人都是彻底松懈下来。
只不过看到来接人的是施向明和邱程军后,王念还有些奇怪。
施向明只凑到王念耳旁说了句话,王念和张红燕都默默地不再多说。
“胡文丽在坐小月子。”
一句小月子,也就是说胡文丽在他们去定台村解救肖康平时毅然决然地流掉了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面包车停到光华街十六号门前,抬头就能看到胡文丽站在二楼窗后朝下张望。
母子俩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说,安顿好肖康平后,大家都先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周天周六,家里三个孩子也在。
刚踏进大门,早等在门口的施飞英就像是炮弹似地撞进怀里,抱着王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比刚回家的肖康平哭得还惨。
“你再不回来,家里就得被飞英的眼泪淹了。”施桂枝摇头失笑。
施宛也是哭兮兮地靠了过来,紧紧搂住王念的胳膊,一声声地叫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