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一仔细想了,各路佐证就会越来越多。
谢以越想越觉得他醉得严重,再看官周时甚至觉得这小朋友下一秒就要倒。
“认得回去的路么?”谢以微微弯了腰,抹平两人相差的那点距离,与官周平视。
官周放在身侧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背后,手指扣进掌心,掐了自己一下,睁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看来是不认得。”谢以笑叹了一口气,手伸到官周面前,摊开,拖着调子,“手给我吧——”
这只手手指修长,写字的时候筋脉顺着动势牵引着皮肉,每一处骨节都白玉似的。
他看了很多次,也碰过很多次,但现在又忽然变得陌生,好像从来没接触过,让人紧张却又想靠近。
官周觑了很久,藏在背后的手几度轻微地动了,又挣扎地压了回去,指甲压进掌心的软肉里,嵌得生疼,疼痛让他此刻的思维无比清醒。
大堂的灯短路似的闪了一下,空旷的地方陷入短暂的黑暗后再次明亮。
谢以被这一瞬的明灭,照得晃了晃眼。下一秒,他摊在空中的手,握住了另一只温热的、热到有些发烫的手。
两个人的温度迅速地交换,谢以的手明明是凉的,却像一阵火,燎得官周呼吸停了刹那。
这一瞬间,官周突然平静了。
那些乱七八糟,盘虬交错的想法,相互纠缠着,现在又一致地,从他脑海里离开。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
少年啊,天生一腔热血。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里,我什么都敢,也什么都不怕。
爱也当然,恨也当然。
于是人潮人海,熙熙攘攘,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夏夜里那阵嘶长的蝉鸣,
几个月了,还没有消匿。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53章他们的虎口吻在了一起。
“慢一点。”
谢以肩背抵开消防通道笨重的绿铁门,牵着人的手往里走。
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盯着官周的动作,生怕人磕了摔了,交握着的手牵得很紧,手心相贴。
楼梯间里一片静谧,墙角安的声控灯,常年少有人过,以至于灯的感应像迟暮的老人,不仅听力不行,还要延迟好几秒才会或明或暗。
他们走得非常慢,灯光来回明灭足有两次,才到挪了一楼的楼层平台。
黑暗与清明轮流交替,前一秒让人无端地卸下一口气,偷偷放松,后一秒又要不自觉地提着心胆,暗自紧张。
楼梯间太长太深,无限的静默里,每一步甚至能听得清回音,所有的动作都被细弱空灵的回音放大,肌肤相合的触感也一样。
“晕么,想不想吐?”谢以问。
手里牵着的人走路慢慢吞吞,刚刚那阶楼梯还险些踩空,步子虚浮。
官周默了两秒,然后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人高腿长,都是一步可以迈过三阶楼梯的样子,三分钟走完的路现在却硬生生拖得像要磨蹭到明天早上。
手心温度炽热到有些汗湿。
如果谢以再留神一点,就可以注意到手中少年的手指从牵上开始就再没有动过。
上楼的动势连带着肌肉运动,连小臂都会顺着重力略微倾斜,偏偏官周僵硬得像块石头,肢体意外地表露出来一丝从未有过的小心。
“酒好喝么?”谢以放慢了脚步,开始问罪,手里牵得更紧,拇指揉按在官周突起的指根骨节上,语带轻叹,“我才走一会儿,这么不让人省心。”
官周抿着嘴,没吭气。
“感冒也才刚好,嗓子这么久都还在哑,是谁前段时间说我铁打的,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谢以缓声道。
有人还在装哑。
谢以盯了他一会儿,片刻后,笑了。
跟醉鬼讲道理不如去跟王八念经。
“要不要缓一会儿?”谢以放弃追究。
“嗯。”官周动了动食指,谢以以为他想挣脱,收回了手。
捂热的手心重新接触到外界的空气,一时间还有些凉,有些……空落落的。
官周手握成拳,墙面上那扇半开的窗溜进来的风一会儿是冷风,一会儿是热风。
他呼了口气,在谢以的等待下,就地坐了下来,坐在一楼往上最高的一阶石梯,正对着那扇透着皎弱月光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