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很冷清,除了沈平芜与小鲛人再没有其他人待在这个地方,沈平芜蹲身的动作僵在原地,手悬在半空中。
找爹爹。
小鲛人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即使祝遥光再怎么解释,他也依旧有着一套自己的理念。
掉落在地面上的那些鬼玉晶莹剔透,沈平芜甚至只需要扫上一眼,便能轻而易举地辨认出那些鬼玉的修为。
这些怎么可能会是鹤春山的鬼玉。
沈平芜抬起眸,看向嘟起小嘴站定的小家伙,眼底的不服气几乎都快要溢出眼眶,小手在身后不断搅。
她有些失笑地放下那些鬼玉。
伸手拉住小鲛人的手腕,轻声解释道:“你知道爹爹去了哪里吗?”
小鲛人抬起头,看见沈平芜那张柔和的脸。
他抿唇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沈平芜的心口处,脆生生的童声响起:“爹爹说,他一直在娘亲的心里。”
意料之外的答案
沈平芜错愕地眨了眨眼,突然又觉得鼻子一酸,低头理了理小鲛人的衣领故作镇定。
“谁告诉你的。”
小鲛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头晃脑,信誓旦旦地开口,神情满是笃定:“爹爹说的。”
“爹爹不会再回来了。”沈平芜叹了口气,决定好好和小鲛人聊一聊这个沉重的话题。
否则,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小家伙就能凭借一己之力挑起仙魔两界大战了。
毕竟任谁一直被仙界小家伙逮着打劫都会不爽。
“为什么不会回来了?”小鲛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反问时语气很坚硬,满脸的不可置信。
嗓音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寂静殿内,流水声淅淅沥沥冲刷着玉瓷的地面,沈平芜抬手擦去小鲛人眼角的湿润,认真道:“因为你爹爹,去了一个很自由的地方。”
“在那里,他不需要再背负着什么,也不需要被人辱骂,不需要成为什么人。”
沈平芜顿了顿,“他解脱了,你要为他高兴。”沈平芜直起身,摸了摸小鲛人的脑袋。
“解脱是什么意思?”
“解脱就是,再也不会痛苦。”
沈平芜牵起小鲛人的手,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
接着,她将手中的一枚伴仙玉戴在小鲛人的脖颈上,那枚残缺的伴仙玉被她打磨成月牙的形状,用一根发黑的绳子串起来。
“这是什么?”
小鲛人低头,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好奇地问道。
“这是娘亲和爹爹送给你的礼物。”沈平芜将那枚伴仙玉摆正,笑眯眯地开口:“你爹爹拜托我交给你的。”
“爹爹给的?”
小鲛人惊喜地眨了眨眼,虽然还没有真正见到过鹤春山,可是他莫名就是对这个素未蒙面的爹爹非常有好感。
得知这枚伴仙玉也有鹤春山的心意后,兴高采烈地蹦起很高,欢呼雀跃如同小麻雀一般。
沈平芜双手抱胸,笑着看向小家伙,将头轻轻倚靠在一侧的仙柱旁。
神情却有些落寞。
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
曾经有一段时间,沈平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鹤春山会这般狠心地抛弃自己。
可当她意识到自己这个自私的想法后,她有些羞愧地将怀中的牌位重新摆放在了供台之上。
却再也没有为他诵经求佛。
人人都依靠着他,可没有人知晓他究竟愿不愿意活,又愿不愿意死。
就像当初自己将他召唤出来时,他本就早已厌倦了这个世间,即使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沈平芜自问若是换作自己,恐怕也只想要解脱这一切。
鹤春山的那一份安宁,已经迟到了很久很久。
她不忍再去打扰他的安宁与平静。
否则若是凭借着如今她的修为,上天入地她都能亲自捏造一具肉身出来,供鹤春山使用。
“岛主——”恭恭敬敬的声音拉回了沈平芜的思绪,她侧头,看见一道板正的身影站在外殿。
沈平芜看了一眼还在自娱自乐的小鲛人,抬脚朝着殿外走去。
与在小鲛人面前的温柔模样不同,面对外人时,沈平芜更像是一座冷冰冰的雕像,不苟言笑地垂眸。
就连眼神里都早已带上了一丝世人罕有的怜悯众生。
如今的她,早已近乎成神。
“何事?”
沈平芜这段日子除了发呆,还时常开始写着一些回忆,那些回忆通通被她记录在了一本书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