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锦棠也终于从这场梦里惊醒,有水滴在他的手背上,擡手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落雨吓了一跳:“主子,主子,你这是怎麽了?”
白锦棠摇头,脸颊苍白:“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现在立刻去探查北疆的情况,我要知道北疆是不是出事了。”
“北疆出事?”落雨听此,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点头,“主子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落雨离开後,白锦棠又一个人坐了一会,起身打开门,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
如今已是半夜了。
他忍着心口的抽痛,走出御书房,往流云宫走去。
夜晚的风很凉,去流云宫的路也很长。
白锦棠就一个人走在这空旷的宫道上,形单影只。
“吱嘎——”
那是白锦棠推开流云宫大门的声音,白锦棠一步一步走到流云宫的那棵海棠树下。
那被大火的烧得差不多的海棠树,在五年前白锦棠登基时,竟然奇迹一般的生出新的枝桠,如今四年过去,已经亭亭如盖。
白锦棠抚摸过那树干。
这是她的母亲最爱的海棠树,也是刚才在梦中,凤凌绝吻过叶狂澜的地方。
是凤凌绝此生不敢宣之于口的情谊,在这棵树下,唯一一次逾了矩,露了馅。
如果……
如果她的母亲其实对凤姨有点情谊呢?
或许梦里根本不是风撩动了叶狂澜的睫毛,而是那个吻呢?
叶狂澜征战多年,枕戈待旦,警惕性极高,那日当真就睡得这样熟吗?
凤凌绝亲吻她,她当真就不知道吗?
若是叶狂澜也喜欢凤凌绝,那这棵树算不算她们的定情之地,算不算她们唯一私心的藏处。
白锦棠蹲下身子,开始在海棠树下挖了起来。
十多年过去,泥土早就变得坚硬无比,白锦棠十指都染上鲜血,指甲崩坏,满手的泥污。
瞧这那样子,大有一种要将整个地方翻个底朝天一样。
母亲,求你你告诉我。
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让凤姨含恨而终。
如果你也喜欢她的话,一定会给她留下东西的对不对?
你们是这样的要好,就算你不喜欢她,也总该记挂着凤姨的对不对?
忽然,白锦棠挖到一个很坚硬的东西,他连忙扒拉开泥土,就看见一个匣子。
“真的有……真的有……”
白锦棠喜极而泣,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挖出来,看着上面的熟悉的花纹,是神鸟朱雀纹。
白锦棠在衣摆上抹了抹自己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手,等擦干净了才敢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匣子。
那匣子里面全是书信。
每一封上面都写着——小凤凰亲啓。
从叶狂澜初进宫那年,一直到叶狂澜死的那一年。
这些都是叶狂澜只敢偷偷写下,却从不敢寄出去的书信。
叶狂澜和凤凌绝并非见不到,也并非不能通信,可是什麽缘故,让叶狂澜珍而重之写下这一封封书信,却只敢埋在海棠树下。
海棠的寓意是什麽来着?
……是相思,是苦恋,是无法善终的爱恋。
句句不提喜欢,却处处都是喜欢。
怎麽就藏得这麽深呢?
白锦棠颤抖着指尖,拂过那些信件,不用打开,她便已经感受到叶狂澜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