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生气的原因,谢灼的目光落在了沉默不语的怀空身上。
“楚瑜之,回话!”白锦棠呵斥道。
楚瑜之是怀空的俗家名字,如今连这都叫出来了,可见的白锦棠是真的动怒了。
“刚刚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过是在切磋而已。”
白锦棠忽然就被气笑了,他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道:“从我今日上山来,你就没和我说过一句真话。”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两年前开始。”白锦棠像是泄气一般,喃喃自语,“简直就是荒唐啊。”
怀空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直接当着白锦棠的面,跪下了。
“对不起。”眉眼低垂,身体摇摇欲坠,一张娃娃脸可怜的不行。
谢灼在心里暗自鄙夷。
虽然不知道怀空怎麽惹人不高兴了,但不妨碍谢灼幸灾乐祸。
“现在知道下跪认错了?早几百年干什麽去了。楚瑜之,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要跪就去佛堂里好好跪着,好好清醒一下,免得让自己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
这话说的太重了,重到谢灼为之侧目,重到怀空连眼泪也不敢掉了,拳头死死地攥着,像是一尊石头像。
“是不是师父和你说什麽了?”怀空低声道。
白锦棠闭眼不想看他,几乎是默认的态度。
“师父答应我的,不告诉你的。”怀空嘴里的苦涩都快溢出来了。
白锦棠:“不告诉我,难道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条路走到黑?走到死吗?!”
怀空低声道:“对不起。”
听见怀空如此说,还以为他认错了,白锦棠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刚想开口说话,就见怀空忽然擡头,红着眼睛同白锦棠对视,一字一句,字字真心道,“不是死路!”
“喜欢上你,我从来不觉得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觉得就是一条死路。”
“你……你……简直大逆不道,放肆至极!!!”看着怀空一脸倔强的样子,死不悔改的样子,白锦棠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身上的银针更是因为白锦棠暴怒的情绪,开始乱颤,成功将白锦棠的脑袋搅成一团浆糊。
怀空道:“我就是要说出来,今日便是我师傅来了,我也要说。”
“白锦棠,你把我当弟弟,可有没有想过,我从来都不想当你的弟弟!不仅如此,马上我还要还俗,我还要光明正大的跟着你。”
“我会是你最信任的人,你可以交托的後背,你手中的屠刀。”
多年以来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如同波涛汹涌的巨浪,眨眼将就将白锦棠彻底淹没,根本不给他一丝一毫地反应机会。
就连白锦棠也想不到,重生不过短短几月。
那干净无尘的神仙拿起了杀人刀,如今,那本该佛法通达的佛陀又为他握住了屠龙刀。
太荒谬了。
荒唐到白锦棠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最後,他只能无精打采地靠在谢灼怀里,说了一句:“夫人。”
谢灼应道:“我在。”
一直都在。
“我好累啊。”
谢灼明白他的意思,弯腰将白锦棠抱在怀里,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给怀空,就这样踩着一地的落叶,往了听大师的禅房而去。
怀空苦笑,擡头看着头顶上的菩提树,又看了看满地散落的佛珠,终于没有起来,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