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怨,也不会恨,他不会让耿星河抱着他们的爱情固守在过去走不出来。
耿星河笑笑,点了点头:“我信师尊。”
他的师尊是三千仙门第一人,没有人能为难师尊。
刘漾哭了很久很久。
一团魂魄,就那麽跪倒在地上,血泪满地。
直到彭漱流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隔着九幽,将那半副枯骨抱进怀中:“老师,不哭了,阿隐在,我一直在。”
他哽咽着,紧紧拥着那半副枯骨,眼泪大颗大颗跌在刘漾的枯骨上。
彭漱流纵然阴气侵体,也是个成年男子,到底还是阳气旺盛的。
被他抱着,刘漾的魂魄都有些透明了。
可是刘漾却不舍得让彭漱流离开。
他贪婪的看着彭漱流,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阿隐,阿隐,你在,阿隐。”
“我在,老师,我会一直在,我一直在。”
彭漱流的声音沙哑,哽咽着回应。
耿星河叹了口气,拍了拍彭漱流的肩膀:“彭先生,您先松手吧,如今枕石先生是阴魂,您是生人,您二位靠太近,对二位而言,都不太好。”
彭漱流摇了摇头:“我不想松手,我们分开了二十三年,再见恐怕也是永诀。”
耿星河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麽说:“可是……”
迟长夜拍了拍耿星河:“让他们安静的待一会儿吧,不至于就这麽魂飞魄散了。”
耿星河愣了愣,点了点头:“好。”
于是,阴气缭绕的书院中,迟长夜和耿星河携手站着,一人一鬼抱头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刘漾和彭漱流都止住了泪水。
刘漾的魂魄已经近乎透明了。
耿星河看刘漾已经平静了下来,收回了九幽。
刘漾擡手想要给彭漱流擦去泪水,可是半边枯骨他不敢动,怕弄疼彭漱流,半边虚影,他又碰不到彭漱流。
他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如今,想抱抱你都不行了。”
彭漱流笑得温柔:“老师,我也会死,老师在奈何桥上等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在这儒雅的先生口中,死不再可怕,反而成了期待。
刘漾勉强笑了笑:“阿隐一生行善,是要去投个好人家的,我做的孽,是要下地狱的。”
“老师……”彭漱流的眼睛又酸了。
耿星河轻咳了两声:“两位既然都冷静下来了,容我问一句话,请问枕石先生是怎麽跨越万水千山,来到这里的?”
如果含沙说的没错,彭漱流当年被刘家打晕,扔在路上,那麽他不可能知道刘漾的尸骨被封在什麽地方。
那麽,刘漾的尸骨为什麽会在这里?
他又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子?
二十三年能把人变成鬼,却不能把鬼变成等厉鬼。
发生这种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刘漾遇到了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