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几盘色香味俱佳的美食,杜颜舒坐在餐桌前,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麽,每次听见关门声他心里都没来由地産生恐惧,甚至双腿发软。
但他没有挪动地方,也没有像惯常那样移到门口跪着迎接。
风尘仆仆进门的张狩看上去心情很好,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进门就斥责他。反而还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杜颜舒的头,将原本柔顺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小母狗想我了?那张照片不错,以後学骚点,我就多回来看看你。”张狩洗净手,坐在餐桌前夸奖道。
杜颜舒温顺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细嚼慢咽地品尝饭菜,还不时点评一下味道咸淡。
明明外貌和身材都和中意他的时候一般不二,但不知道为什麽,杜颜舒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这种陌生感让他汗毛直立。
鲜嫩多汁的牛柳富有嚼劲,一口咬下去脂肪像是爆在嘴里。
张狩撇了撇嘴:“这不会是我前几天拿来的牛排吧?为什麽把牛排炒了?又浪费又难吃,不会做不能学?一天天在家没事干,不能研究点正经事?”
“给你,做饭。。。是正经事吗?”杜颜舒声音平淡:“难吃吗?我。。。还没,没吃。”
张狩的眉毛皱起,看了眼杜颜舒的脸,又看不出他的表情。
那话有种挑事的架势,但几个字说的结结巴巴,又显得毫无气势。张狩心里有点不快,但那菜的味道属实算不上难吃,只是觉得有些不搭。
也不知道是充满烟火气的油腻配菜配不上上等的牛排,还是没有刀叉满足不了那份虚荣的仪式感。
就像杜颜舒这个人,只要吩咐他就会做,但又拿不到台面。带出去玩又放不开,在家里放着,又觉得浪费。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张狩挑挑眉毛:“现在吃还是晚点?你最近背着我偷吃了吧,我看你腰又胖一圈。都说了不要吃零食,多大人了,还成天吃。”
杜颜舒用手捏了捏那过分纤细的腰,想起来孟迩抱着他的时候,还和他说太瘦了,小鹿要养白白胖胖的才好看。
不知道张狩对于身材的定义是什麽?但一个大男人瘦成水蛇腰显然是不合理的。
“我和你。。。一起吃,但不要,在地下。”杜颜舒抿着嘴有些紧张。
小狗是不能上桌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小狗只能吃主人的剩饭,小狗的饭里会混杂着主人的体液。。。。。。这是张狩的规矩,也是一起吃饭的隐喻。
杜颜舒起先做不到这些,无论是用嘴进食还是趴在地上窝着肚子,这些都让他无法吃进去。只是张狩有的是办法,不吃就饿着,吃不进去就别吃。
人的潜力总是无限大的,从厌恶到渴望也不过只有几天。直到最後哪怕里面满是骚腥味道,杜颜舒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张狩指甲点了点桌子,颇为宠溺地笑了笑。
“在撒娇?那你自己拿碗来吃吧,说点好听的谢谢主人。”
杜颜舒摇摇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这个满脸温柔的男人。轻声说道:“张狩,我的意思。。。我,不想。。。。。。跪着吃饭了。以後,我。。。都不想了,很难受。。。我不喜欢。”
“嗯,好啊,看你最近这麽乖的份上,我同意了。”张狩顺口应允。
杜颜舒摇摇头,他知道张狩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当他是在撒娇。
有温柔,有宠爱,有妥协,但那些都不过是主人对于宠物的施舍。
居高临下地望着已经没有指甲的小猫张牙舞爪,故作善良的给予宠爱和关注。言语温柔不过是冷漠的僞善包装,本质上只是笃定宠物不会骑在主人头上。
“张狩,不是的。我,不想。。。。。。做你的小狗了。”杜颜舒的腿有些发抖,但还是目光坚定直视着张狩。决绝道:“我要你,要你爱我。”
大快朵颐的张狩垂眼放下筷子,迎着杜颜舒的视线冷冷地看向他。
他摸不准杜颜舒是什麽意思,是因为自己长久不回家,在撒娇挽留自己,还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在发疯。
他认识杜颜舒快二十年,无比了解这个男人的倔脾气和牛角尖。
明明看上去软软绵绵的性格,实则内里是一块磨不平的顽石。
一旦认准的事情就会一条路走到黑,一旦喜欢的人,无论对他做什麽他都能甘之若饴地接受。
张狩深知这一点,并有恃无恐地彻底利用这一点。
“为什麽这麽说?”张狩身子往前挪了挪,和善问道:“颜舒,你不喜欢我了吗?”
杜颜舒有些哑口无言,他舔了舔嘴唇,低着头又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不堪一击的气球,又被扎爆了,甚至还有跪在地上祈求主人原谅自己出言不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