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我走着,他身上清爽,散发着独有的冷香。走了那麽久也只见他额头有些细汗,宽厚的脊梁,高挺的身姿。
是一个成熟高大又俊美的男人。
“以前小时候,我母亲信佛,所以经常会隔上一段时间,带着我去寺庙里上香。”
许是为了打破沉默,也可能只是想倾诉,他背着我,长长的,将我以前没听过的他的事情讲给了我。
“那时候家附近各个庙宇她都去了个遍,但是都不是很满意,不是怨那个不灵,就是怨这个庙宇太豪气太假。”
“我父亲常年在外忙于工作,但也会抽出时间回来陪我们,他很顺从我母亲,他们感情很好。”
我忍不住看向他,泽嘴角微微上扬,他可能不知道他在说这些回忆这些的时候,眼里是有光彩的。
他继续道“那时候为了照顾母亲那点小性子,父亲找了很久,最後带着我们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这座山上的寺庙母亲很满意,几乎是立即成了这里的常客,每到过年过节,她就会带着我们过来上香祈愿求平安。。。。。。。”
说到这时他顿了下,没再继续讲下去。眼中有些落寞。
我想起那年,泽来到城堡时的模样,他长得很精致,很漂亮,却整个人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毫无生气和眉眼中抹不开的忧伤。
那时候好像有佣人跟我说,是什麽追杀还是逃盟,我没在意,我当时只是心里开心有个新玩物的同时又厌恶有人打扰了我跟哥哥的空间。
现在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才明白了那句话的含量。
我呢?我做了什麽?
我只是把他当玩具,当成了逃离,试探我哥的工具。而当真的要做出选择时,我依旧和以前一样,撇下所有玩具,回到哥哥身边。
我太自私了,从来只顾及自己,把自己装成一朵他们想要的冰清玉洁的花,实际却内里都是毒刺,刺伤每一个靠近的人,永远自私自利。
我从来都不干净,无论是身体还是我那卑鄙龌龊的心。
我本就不是他们想要的模样。
——
後面一路安静无言,上到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远处果然如泽所说,是个堂皇的寺庙。庙宇不大,门口种有两棵高大的银杏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现在入了秋,整棵树叶全都金灿灿的,风吹过,飘落一地金黄,衬的红色的庙宇虚幻又神圣,远离尘嚣。
我好像明白泽的母亲选择这里的原因了。
门口有一个僧人在清扫落叶,我示意泽把我放下,可不能再继续背了。他话语有些遗憾的气息,说好吧。把我放了下去。
然後又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就拉着我往前去。
啧。
不容我挣脱,他像是转移话题般道“这两棵树可是有好几百年历史了,过来上香的人都会往树上挂上自己写的愿望,听说十分灵验,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不要。”
他摊开手,无奈说“那就没办法了,那只能我去试试。”
他拉起我就往那边去,眉眼微弯,看向我时带着少年气的狡黠笑容“毕竟愿望嘛,我也是希望实现的。”
树下有灯围绕着,旁边放着桌子,上面有些签子,笔和布条。
像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已经积了灰。
泽松开我,很熟练的自己拿笔吹了吹就随意拿了张布条开始写字。我懒得看他写的什麽,就一个人去树下逛了逛。
布条很多,系着红绳缠绕在枝头。
我走在其中,恍惚着像是在见证那一个个心诚祈祷的人,这一棵树,挂满了求而不得的心愿。
自赎也好慰藉也罢,心里总要有些依靠。
我刚低下头,看见树脚边那厚重的叶子下露出红红的一角,鬼使神差的,我扒开落叶拿了起来。
是一封祈愿,看着和其他布条不大一样,还有绣花,看着很贵气很有心意,但是已经很旧了,上面的细绳不知怎麽断了,应该很久了。
我原本并不想看的,但是可能因为太久了,或者刮风下雨把它打湿破旧了。外壳的纸很容易就撕裂了,露出里面泛黄的布条。
字迹已经被水侵透模糊,但是我依稀分辨出落款名字。
只有一个字——泽。
我有些心虚的把布条握紧,回头望了一眼,泽在和刚刚那个扫地的僧人说话。没注意我这边,我才轻轻打开布条。
里面也是几乎模糊稚嫩的字迹:
望母亲的心愿都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