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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高挂,光辉洒满苍茫大地。
万木苍翠,一片郁郁葱葱,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枝叶间穿过,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我与泽并肩走在林中,他一边手提着东西一边手牵着我,我们之间很安静,一时只剩下踩踏在落叶上时清脆的沙沙声。
他牵的很紧,面色却是这几天以来难得的晴朗,像是融消的冰,柔光落在他脸上透着暖意。
他时不时会侧头看我,眉眼温柔,好像十分享受现在的时光。
走了一会就出了林子,踏上小道时见前边有家店,我不过擡眼看了一下,泽就低头凑到我眼前问“饿了?”
我顿了顿,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点点头,他轻笑,把我头上的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了我的脸,牵着我道“走吧。”
他倒是轻车熟路,很自然的把我拉进店里,在服务员的招待下上了二楼找了块安静的地方坐下。
这家店开的偏僻,人却也不少,应当是一些赶急的过路商人,或是路过此处的旅人,我坐在泽旁边,扶着栏杆,看着他们进进出出,楼下坐着的几桌高声谈论,络绎不绝。
泽点完菜,见我还新奇的一直盯着楼下看,没打扰我,只是嘴边透着几分笑意。
泽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摩挲指腹,克制着想抚摸那人的冲动,他笑容很浅,但眼里明亮晴朗。
这时刚好也上了菜,我寻思着怎麽那麽快,发现是一份早已蒸好的笼包,白胖胖热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和香味。
“诶别着急,还有些烫。”
在泽还在说时我早就迫不及待伸手就拿了一个,我在牢里饿了那麽久,现在终于看到正常的食物,我根本抗拒不了,却没想到那麽烫,一下子又舍不得扔开。一双修长的手赶忙接住了我,速度极快的把包子放下又掐着我有些红的手心。
泽有些心疼的问我“疼吗?”
我摇摇头,疼痛感比较微弱,只是微微麻意,并且我觉得只是些小伤,我不太想与他有过多接触,所以我迅速缩回了手。
他微顿,很自然的把手收回,告诉我一会还有菜,都是点的这家店特色,所以不用着急还要留胃去吃。
微风徐徐,树枝轻轻摇曳长林鸟语,缭绕不绝。
二楼的风景很好,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外边漂亮的景色。
我现在知道为什麽这家店那麽偏僻还有人来了,味道真的很不错,我吃的着急,呛到过好几次,泽总是无奈的笑着,探过身来给我拍背,一次一次嘱咐我慢些。
“你怎麽那麽安静?”
无论是疑惑,辱骂,挣扎——什麽也没问,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过,就一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跟着他。
我夹着菜塞到嘴里,闻言擡头瞄了他一眼,心中嘲讽,继续吃我的饭。
我开口能说些什麽?又能知道些几分,他应该心知肚明。
与其无用功万一还激怒他倒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在牢里那一次让我学会了不能逞强,适当装弱装傻或是顺从保全自己最为重要。
我很担心哥哥。。。。。。。我忘不掉那股鲜血流淌在我脸上的感觉,还有他最後倒伏在我怀前是怎样的神情。他在我所有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一个强大的,卓尔的,所有人所臣服惧怕的。
受伤这个词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但当血液喷洒时,我心跳一窒,原来他也是人,无论多强大,也是一样的血肉,也会受伤也会……死。
我虽然没有被真正的教过认知,但死这个字对我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但我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只知道那是分开,是再也不会再见,但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哥哥分开,或是再也见不到他。
我只要想想就觉得心脏很难受,像是被人从中活生生敲碎,那是泽说的难过吗?如果是的话,那我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哥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麽,但他是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我不想他死。我不想离开他,我希望他永远占据着我的人生占据着我的生命,像以往那漫长的岁月一样,相互依偎疯狂纠缠着。
以前是我千方百计想逃离他,现在总是被迫离开他,这都是我的错,我的自私我的不懂事所造成的因果。我心中着急万分,却也只能强忍着面色不显。
我太过弱小太过无用,离开了哥哥,什麽都不是。只会被当成软肋让他一遍一遍的受伤,而我不能挡替,无法阻拦,不能帮他报仇,甚至无法反抗。
视线中碗里多出一块晶莹的虾肉,泽笑盈盈的,说“试试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我没有过多犹豫,立即就吃了。
“这样也挺好的。”
他笑道,又给我夹了些别的,眉眼如画,话语却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那一刻我竟然会有些怜悯,为他感到可悲。
突然楼下嘈杂,有大批士兵涌入,带头的人到柜台前跟老板说着什麽,其他客人都疑惑不已,我看着下方发生的事也一时错愕。
但泽徒然变了脸色,一把把我拉起,把帽子给我戴上,我有些茫然的被他带着,但还未下楼,门口聚集着一大批人,已经开始进来搜查。
泽换了方向,把我扯进了二楼最近一个房间里,锁上门。这时我已经感觉到了什麽——他们是在找人。
泽将屋子里的窗打开,瞄见下面早就被人包围,来势汹汹。
他神色冷了下来,回头盯着我。一时间我心中紧张,手心里冷汗直冒,还以为被他看出什麽,他却说“去床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