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京城已经半月有馀,自从在一起後,黎梓枫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
这天晚上,二人的“运动”刚刚告一段落,黎梓枫就趴在了秦钰身上。
待那阵蚀骨的快|感稍稍褪去後,在秦钰脖颈间,黎梓枫问出了那句他一直想问,但又一直没问的话:
“秦钰,我想听实话。”
黎梓枫没头没尾的,秦钰自然是不知道他在说什麽,摸着身上人光|裸的脊背,他用还有些暗哑的嗓音问:“什麽实话?”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怨过我?”
这个问题,在二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黎梓枫就问过,但那时秦钰给出的回答是否定的。
黎梓枫觉得,那应该并不是实话,因为秦钰这个人,总是会先为他人考虑,也许是怕自己难过,所以他才没有坦诚。
游走在黎梓枫背上的手停了下来,秦钰没有说话。
他不语,黎梓枫也不催,就耐心的趴在对方身上等着。
良久之後,还是秦钰先败下了阵来,他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先道:
“你先答应我,今晚过後,就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再想了,好吗?”
秦钰不打算骗黎梓枫了,既然他问,就说明这件事情一直都在他心里挂着,不坦白,只能让对方一直想,一直想……
等趴在身上的人点了点头,秦钰这才开口道:“与其说怨,倒不如说恨更为贴切些。”
感受到黎梓枫因为这句话而瞬间僵硬的身体,秦钰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似乎是想缓解一下气氛,秦钰又接着道:“那段时间我情绪不好,别说是你了,就是马路上突然窜出来一只狗,我都会以为它是来找茬的。”
秦钰是笑着说的,但黎梓枫听完却是完全笑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趴着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说下去。”
“诗唯那时候病的很重……”
摸着黎梓枫的脊骨,秦钰的声音虽然平淡,但细听之下,还是能捕捉到一丝低落。
“如果没有药物和仪器维持,她根本就撑不下去。”
“医药费很贵,卖房的钱根本就挺不了太长时间……”
想起那段最难熬的日子,秦钰的眉头无意识地皱在了一起。
“我去工地和水泥,搬建筑材料,去便利店上夜班,早上挨家挨户送牛奶,但不够,一点儿都不够,别说是药费了,就单单是病房的费用都不够。”
“所以你去了会所。”黎梓枫接过了秦钰的话。
“对,所以我去了会所。”
没有停顿,秦钰继续说:
“想要赚钱,就要去有钱人扎堆儿的地方,我没有什麽能吸引有钱人视线的东西,唯一有的,就是一副皮囊……”
秦钰在拉扯中堕落,他不想,但又不得不能。
幸而还有一副父母给的好皮囊,他那时想,要不然就算是去卖,估计也卖不上价。
“还要听吗?”察觉到颈间的异样,秦钰停了下来,他摸了摸黎梓枫的头:“我不说了。”
“不。”黎梓枫的声音却很坚定,他道:“继续说下去。”
听着对方喉间极力压抑的颤抖,秦钰犹豫了一瞬,还是没忍心把那些不堪全部都说出来,而是选择了跳过。
“诗唯用上了更好的药,住进了更好的病房,虽然没有更大的起色,但总算是多了一丝生机,那时候,我才用平和的心态去对待了世界,对你的情绪也慢慢的消散了。”
“後来,做了手术,虽九死一生,但诗唯终于是获得了新生,在会所里遇见你的时候,我对你已经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我知道这一切虽然都和你有关,但你的父母才是斩断我道路的刽子手。”
再多的道歉,也挽回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秦钰讲完後,黎梓枫在他颈间趴了很久,没有出声,只是眼里往外淌着东西。
黎梓枫没有说‘对不起’,因为他觉得,这三个字并弥补不了什麽。
他想做的,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无论是人,还是钱,亦或者是秦钰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他能给的,他都给。
在枕头上擦去脸上的湿润,黎梓枫擡起头,他撑着身子,虚坐在秦钰的腰腹上,只说了一句话:
“明天是周六,可以不用早起上班。”
于是,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房间里刚停歇不久的暧昧声响,又徐徐响起,并且持续了很久很久……
窗户并未关严,窗台上,一株紫色的桔梗花,正因为外面吹进来的风,而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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