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略显简陋的公寓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一名面容清秀的青年正仰躺在沙发上,他腰腹间搭着一条薄毯,其中一角软软的垂落在了地上。
这是一间双人公寓,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没有任何装饰,客厅里只寥寥摆放了几件家具,一张餐桌,几把椅子,一个沙发,和沙发前的一张茶几,这便是客厅里的所有大型物件了。
‘哗啦啦——’
流水声自卫生间里传出,那是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躺在沙发上的青年似是受到了这流水声的干扰,他皱了皱眉头,随即便醒了过来。
升沛从沙发上坐起身,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往卫生间里晃晃悠悠的走,一边开口问正在卫生间里洗漱的人。
“哥,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弄回来的吧”话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说话间升沛就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他斜靠在门框上,半眯着惺忪的睡眼,等着眼前这位连刷牙都能刷出美感的俊美男人回话。
升沛说那男人俊美,绝对不是在夸大其词。
那男人皮肤白皙却不是冷白而是暖白,一头落肩的黑茶色微卷长发虽美但又不女气,桃花眼不笑时自带三分笑意,眼波流转之间还有一分勾人的意味,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就这样的一副长相任谁看了不都得夸上一句美。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秦钰在漱完口後回道:“不然呢,我不把你弄回来,谁把你弄回来。”
升沛吐了吐舌头,他是真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麽回来的了,他只记得满桌的酒,和一个又一个拼命灌他酒的客人,再往後就断片什麽都想不起来了。
“昨天晚上那群女人太可怕了”升沛现在回想起那群人来还有些害怕:“那是酒,不是自来水,就那麽一瓶一瓶的扒着灌我,还不能拒绝,我生平头一次喝那麽醉,太难受了。”
听着升沛的抱怨,秦钰浅笑着摇了摇头,他扯过一旁的毛巾边擦脸,边劝道:“升沛,要不你还是做回服务生吧,趁现在还能回头,陪人这活……”
顿了顿,秦钰无声叹了口气:“陪人这活,实在不是人干的。”
蓝壳会所是二人工作的地方,升沛原是会所里一名普通的服务生,但就在前两天,他主动去找经理调换了部门,换成了这陪人的活计,昨天晚上就是他第一次陪客。
升沛也知道这陪人不是什麽干净活,也知道昨天晚上他经历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陪人说好听点是陪着客人找乐子,解闷,让客人开心,说直白了就是鸭子,这好好的谁想去做鸭子,谁不想干干净净的。
但升沛没办法,他那吸血的赌鬼父亲,让他没办法再干净下去,母亲的啜泣声还犹在耳边,升沛狠得下心来对父亲,却狠不下心对母亲。
“但凡有办法,别说是陪人了,就是蓝壳这种地方我连进都不会进”苦笑一声,升沛言语无助的说:“但是我没有办法呀哥,那麽多债,我只做服务生怎麽还的完。”
一个‘钱’字为难了多少人,自己是,升沛也是,秦钰这声气到底是叹了出来:“我这里还有点多馀的钱,你就拿去……”
秦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升沛打断了:“哥你可别骗我了,你哪儿有多馀的钱,小美女在特护病房里一天下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把钱借给我,小美女怎麽办?”
看秦钰皱眉还要说话,升沛急忙转移了话题:“哥,你今天休息不去看小美女吗?要去的话记得帮我带声好,说我下次再去找她玩!”
说着升沛就连拉带拽的把秦钰赶出了卫生间:“我要上厕所,你不要进来打扰我。”话落厕所门便被升沛关上了。
谁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大好青年往泥潭里走,别人秦钰不知道,但他不忍心。
升沛家的情况多多少少秦钰知道些,之前也提出过要借钱给他,但那时升沛就没答应。
自己已经是这样了,倒也无所谓再做什麽,干他们这行来钱不算慢,原本秦钰是想把钱借给升沛後,大不了他去找媛姐,让媛姐多给他安排两个人,这钱就回来了,但依现在看,升沛多半还是不会拿他的钱。
如今升沛的样子真的很像当年的自己,因为钱什麽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秦钰不喜欢蓝壳那种地方,对蓝壳,他是既感谢又厌恶,但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蓝壳,秦钰就赚不到那麽多钱,如果赚不到那麽多钱,那他妹妹的命就没了。
真的要让升沛把自己当年走过得路再走一遍吗?秦钰不想,但显然他并改变不了升沛的决定。
劝也劝过了,害处也说过了,既然还是要选这条路,那秦钰也只能在私下多教他些逢场作戏的经验,让他能在各种人之间周旋,免得像昨天晚上那样,不会拒绝,让人灌得人事不省……
今天是秦钰的休息日,每次休息或白天有空的时候,秦钰都会去医院陪秦诗唯。
不再想升沛的事,秦钰回房间换了一身比较正经的运动装,也不是说平常秦钰穿的不正经,只是他在蓝壳里穿的衣服,实在是不适合穿着去见秦诗唯。
坐公交来到二院,秦钰轻车熟路的上了9楼。
二院是京城里最好的医院,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医疗水平,二院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
当年秦钰带着心脏逐渐衰竭的秦诗唯来到京城,他什麽都没想,就直接让秦诗唯住进了二院。
秦钰必须让秦诗唯在最好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对秦钰来说,费用贵可以再想办法,但秦诗唯的命只有一条,他不敢马虎。
在9楼的特护病房里,有一名看上去十八九岁,身材瘦弱,面色稍显苍白的清丽女孩儿。
此时那女孩儿正站在窗前手拿喷壶浇着一盆正处于花期的铃兰花。
初夏的太阳不像盛夏中的那麽毒辣,气温虽有升高,但此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温度还算是可以接受。
病房中浇花的女孩儿就站在这阳光里,她安静的美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女孩儿听到声音,停下了手中浇花的动作,她回过身去,见是自己哥哥,就忙把喷壶放在窗台上小跑着来到了秦钰面前。
“哥!”秦诗唯清脆的嗓音因为惊喜而微微上扬:“你怎麽有空来!”
见秦诗唯小跑着过来,秦钰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轻斥道:“不要跑,你手术刚做完没多久,注意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