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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向前（第3页）

宋离一时没有回答他。

他浅金色的瞳孔慢慢地黯淡下去，呼吸迟滞了片刻，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这些担子都由我一人来扛，未免也……太重了些。”

若只有四年五年，他倒也能勉强承受，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可……如果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呢？

那时候，萧无双远在凡界，他却必须留在仙界，为这一片没有他的天下鞠躬尽瘁，宋离光是去想象这个未来，便是已经感觉到了煎熬的苦楚。

就算被萧无双厌恶，但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都比孤单一人要好得多。

至少，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他还能有理由，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萧无双静静地看着他，视线掠过宋离眉宇间每一丝变化，最後轻而快地勾起抹浅笑，缓缓出声，问：“若是，我也与你一起呢？”

宋离的瞳孔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他猛地擡头，就连满是红丝血迹的右眼也霎时间睁开了。

顾不得疼，宋离只想尽快看清萧无双的表情，尽快去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先和你说好，我的确不喜欢面对仙宫那些麻烦事，但不代表我不会处理这些事，你需要解决的那些事，我也会去学习处理的方法。”

萧无双逐字逐句，清晰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他想要保持认真的表情说下去，但是看着宋离一副哑然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笑。

“等到这天下变成我们满意的样子，你再让出位子，与我一起离开这儿，不就轻松的多了吗？”

宋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肩膀，手指微微打着颤：“你……这些话，是想好了，才说的吧？”

他目眦欲裂，右眼方才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淌下一行赤红鲜血。

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担心他只是一时兴起，或是随口说说。

担心此时的所有喜悦，都只是一时的泡影。

萧无双冷静地对上他的双眸，没有任何犹豫，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他藏在心里，想了很久。

他可以接受宋离的心意，可是陪在他的身边，与他共进退，一起承担责任——只有这一点，是真正让萧无双犹豫的事情。

明明是自己拼命去逃避的生存方式，明明是令自己受过伤的地方，现在却选择回头，重新面对仙宫，甚至可能拾回“男妃”这个有着太多不好的回忆的身份。

可是，只有也只有在宋离身边，能让他在这个世界切实地感受到，有人需要他，有人在为他等待，除他以外，别无所求。

因为他，宋离变了太多。

他能将萧无双事事都排在第一位，能为他低头，为他挺身而出，也能为了他舍命一战——这都是他曾经不敢想也要不了的，可是宋离如今认定了要对他好，就并非口头说说。

起初，萧无双以为他不再需要这些，可是在得到这些他一直都难以触及的东西之後，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由心而生的感情绝不是说没就没，说走就走的。

只要是肉长的心，就肯定会喜会忧会痛。即便分开，也一定会挂念，永远也无法从彼此的记忆中逃离。

所以，他想为了宋离，再去试着相信一次。

和他共进退，将一切未能解决的通通收场，再以最潇洒的姿态痛快离开，从此过上他想要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得到萧无双肯定的回答，宋离似是还觉得不可置信，目光怔怔，过了半晌，才缓慢闭上了眼，松开了抓住他的双手。

“……无双，谢谢你。”

“谢什麽？我又不是为了你。”萧无双反倒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我只是在做自己，仅此而已。”

宋离禁不住微笑：“那麽，就谢谢你做你自己。”

萧无双也跟着轻笑出声，两人遍体鳞伤，披着斑驳的血迹，轻轻倚靠在彼此的身上。

萧无双默默祈祷着，他迈出的这一步，能够让他们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