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憨,你看,我们的女儿花颜。”萧承邺双手接过襁褓,接生婆双手托在下头,不意他竟然真的会抱,一手托住头,一手托住屁股,递到宁璇的眼前。
宁璇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勉强提起一口,挣扎着睁开眼缝看了一眼,刚想闭上眼,看到窗子外头呼啸一声,冲天而起的是满天的烟花。
“啊,今天是元宵节呢。”宁璇嗫嚅一句,这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陆氏接过婴儿,“我看着吧,王爷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给宫里报信,挂红绸布,总之,得赶紧把王爷支出去。一个大男人,呆在産房里,像个什麽样子。
萧承邺哪里知道丈母娘的小心机,高高兴兴指了人进宫报喜,又亲自在府外挂了红绸布。
看到红绸布,就知道燕王府生下一位千金。
知道消息的康王饮酒三杯,继丁侧妃生下长子後,张良娣又给他生下次子,很快就要满月,元昭训前几日生下次女,坐拥二子二女的康王,无疑觉得自己比只有一个女儿的三弟强得多了。
宁璇这一觉睡的很长,梦在自己在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的两边是荆棘丛林,扎得她双脚满是鲜血。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走下去,不管是鲜血淋漓还是满身伤痕,都不能停下你的脚步。
荆棘丛林消失了,浓密的雨林,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处处是可怕的绞杀榕,遮天蔽日连天空都只能看到极小的一片。
雨林甩到了身後,迎来一片花海,宁璇陶醉在花海之中,停下了脚步。
就在她停下後,花海迅速枯萎,天降大雨,洪水泛滥,她呼喊着,看到不远处有一双手,想也不想的握上去,就像握住了生的希望。
“阿憨,阿憨。”
是谁的声音,宁璇忽然睁开眼,看到的是坐在自己床头的萧承邺,还有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总算醒了。”萧承邺抹了一把汗。
“我睡了很久了吗?”宁璇一动,才感觉到全身乏力。
“没有,只是担心你饿了。”萧承邺将她半抱起来,靠到床头。
看到外头天黑的彻底,不由嗔道:“怎麽没听到外头放烟火的声音,我刚才好像还看到烟火了。”
萧承邺愣了一下,轻抚一下她额头的乱发道:“明年的元宵节,我们抱着花颜在院子里放烟花,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巧珠端进一大碗海参鸡汤,宁璇不吃的时候还不觉得,喝了一口才知道自己不是饿,是非常饿。
“我到底睡了多久?”宁璇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将一大碗海参鸡汤吃下去,疑惑道。
“王妃睡了一天一夜,九少奶奶和御医都说您没事,王爷还是非得在屋里支了张罗汉床。”巧珠收拾碗筷时,宁璇才注意到,自己并排着的方向,还真多了一张罗汉床。
“王爷这是干什麽?”宁璇知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颇有些惊讶,但也比不上萧承邺陪着她睡産房更惊讶。
“我不管,反正你在哪儿,我就要守在哪儿。”萧承邺用严肃的口吻耍着赖,根本不给宁璇反驳的机会。
“花颜呢。”宁璇先不理萧承邺的耍赖,想到自己只看了一眼女儿就睡到现在,心里的思念一起,便如同疯涨一般盈满了心口。
“岳母大人带着她。”萧承邺还没说完,陆氏已经抱着花颜来了。
“阿弥陀佛,醒了就好。快来看看花颜,真是美的像一朵花,这个名字没有起错。”刚出生的小儿,没几个好看的,就是後头出落的水灵的丫头,初生时也不过是个皱皮猴子。
但花颜真是陆氏见过的,最漂亮的新生儿。粉粉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这麽小就已经看得出以後是个大美人儿。
“娘一直没有回去啊。”宁璇接过女儿,说来也奇怪,她从来没有抱过这麽小的孩子,但是一上手就有模有样,好像反复练习过千万遍一样。
“是我求岳母留下来的。”萧承邺说着,凑到跟前,一起看着女儿。
可能是刚吃过奶,她睡的极是香甜,小身子还时不时抽动一下,让宁璇想起她在肚子里的时候,也常这样来引起她的注意。
“是我自己要留的,不看你醒过来,我可不敢回去。自家人,怎麽都是应该的,等你出了月子,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九少奶奶。昨天晚上最後才走,今天一早又来了。对了,要打发个人去王家给她报个信,省得她担心。”
“是要好好谢谢她。”宁璇抱着女儿,哪怕是看她睡觉的样子,也觉得怎麽都看不够。
“就让她呆在我这儿吧。”宁璇把孩子放到自己床上。
陆氏点头道:“那奶娘也要跟着一块才好,这麽小的孩子,随时要吃要拉。”
“娘再住一晚,明天洗三办过了再回去吧。”
“好,你别操心这些,赶紧养好身子最重要。”女儿虽然好,王爷也一脸欢喜的样子,但若是没有儿子,总归对女儿的地位有所影响。
萧承邺脸臭臭的离开,不甘不愿的把位置留给奶娘。
宁璇很是松了口气,她才不想让萧承邺看到她坐月子时不修边幅又邋遢的样子。在女儿幼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刚刚睡足,她一时没有睡意,却发现刚才的梦境竟然那麽清晰,一丝也没有随着她的清醒而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