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看到前方扬起了烟尘,这是马蹄扬起的,有人来了。
古琴悠悠,音色清亮,传出极远。梨花树下,一位绿裙少女翩翩起舞,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水袖飞舞间,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犹如降落在人间的精灵。
骑马的一群人骑到此处,均缓拉缰绳,就见此时,丁家小姐仿佛受惊一般,想往林间退去。结果水袖绊到树枝上,人又走得急,“嗤嗤”几声,将水袖扯断,就连身上的绿裙也跟着扯碎大半,露出白玉般的香肩。
为首之人从马上跳下来,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到了丁家姑娘的身上。丁家姑娘身形一踉跄,这人顺势将丁家姑娘搂入怀中。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堪称经典。有景有乐,有美有英雄,宁璇看的津津有味,连连拍手,“好,好戏。”
“王妃。”巧珠都快急死了,见王妃还有心情在这儿开玩笑,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
“好戏看完了,走吧。再不回去,该有人以为我逃了呢?”宁璇丝毫不以为然,扶着巧珠的手回去。刚走到一半,就看到红焰跑了近前。
“王妃,康王妃和侧妃出了庄子,看样子是往我们这边来了。”
“好,那我们赶紧去迎一步。”宁璇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从软轿上下来的三个人,两个孕妇加一个哭哭啼啼的丁家小姐。
宁璇不由多打量了她一眼,多娇美的人儿,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要是被男人看见,怕是铁石心肠也该融化了吧。
“哟,这是怎麽了,丁姑娘是受谁欺负了。”宁璇笑吟吟的走过去。
丁侧妃轻扯嘴角,“这就要问燕王妃了。”
“问我,我一大早出去散步,怎麽就欺负上丁姑娘了。赶紧进去吧,我们燕王府,可没有站在大门口待客的道理。”宁璇当先一步往里走,他们只得跟上。
房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不准备帮丁侧妃,也绝不会帮着宁璇。
她想知道,宁璇这一回,还有没有这麽好的运气将这人侧妃推拒门外。
但她更想知道,一个和她长像相似,出身更好,更鲜嫩的姑娘家进了燕王府,燕王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宠着她。
厨房送上早饭,宁璇看着他们,“你们都知道的,孕妇是不能饿的,不知道你们吃过没有,我可得吃一点。”
于是宁璇吃了一小碗青菜小混沌,又吃一块玉米软饼,再喝一杯牛乳,才优雅的漱了口,安安静静的看着丁侧妃,“你们不吃的话,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一脸找我讨公道的表情,难道我昨晚梦游摸进了丁姑娘的房间?”
丁侧妃气愤的捏紧手上的帕子,心想,你狡辩吧,一会儿在事实面前,看看你怎麽狡辩。
“因着过段日子是我们珍儿祖母的六十大寿,珍儿就想自己排一出舞献给祖母贺寿。到了庄子里,多少有些施展不开。”
“啊……”宁璇捂着嘴,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哈欠,打完看丁侧妃正瞪着她,顿时笑道:“继续,继续啊,各位。”
这铺垫还真是够长的,就不能直奔主题吗?宁璇差一点,又打了一个哈欠,忍住了。
“珍儿後来找到一处位置,就在梨花林里,这里又无外人进出,正适合排舞。她每天早上都会去跳半个时辰,没想到今天早上去的时候,就遇到事了。”
咦,现在都流行这麽铺垫了,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啊。
“早上燕王路过,看到珍儿跳舞,不仅没有回避,反而下马让珍儿受惊。如今撕碎的衣裳,还有燕王的大氅都在我们别庄里,燕王妃您说,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待。”
丁侧妃说完,使劲拍拍堂妹的手臂,“让你看到人就赶紧躲,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宁璇心想,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是差一点都相信了呢。但是这点子差别,在事实面前,还真起不了什麽作用。
衣裳撕碎了是真的,虽然是丁姑娘自己“不小心”撕碎的。大氅却实实在在是男人留下的,香肩也实实在在是被男人看到了。
宁璇看了一眼丁姑娘,“丁家小姐以前见过我们王爷?”
丁姑娘连连摇头,丁侧妃则是扬声道:“王妃岂可无端指责,我们珍儿是闺阁小姐,自然没有见过燕王。”
“那我就不懂了,丁姑娘既然没有见过我们王爷,那凭什麽认定今天撕碎了姑娘衣裳的人,是我们王爷呢?莫非他脸上写着字,左边写着我是,右边写着燕王。”
“王妃可真喜欢说笑,可如今却不是说笑的时候,这件事也不好笑。”丁侧妃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气的不行。
“那丁姑娘,你告诉我,是那人亲自开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吗?”
丁姑娘慌张的摇头,“他,他没有说话。”
她当时羞红了脸,只知道王爷长的英武不凡,伸手就将快要摔倒的自己揽住怀中。男人宽厚的肩膀和强壮的手臂,都让她羞的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哪里还有功夫说话,她裹着大氅便跑,到现在心口都还在跳。
“那我也奇了怪了,一个是没见过王爷,一个是没开口表明身份,这事怎麽就成了我们王爷干的。”宁璇手一摊,一脸不解。
“这个方向,除了燕王还会有谁一大早带着侍卫打马狂奔。王妃又何必赖这种小事,非要当面对质,你才肯认吗?”
“唉,既然你们都这麽说,那我也想问问,不管来人是不是王爷,你们待如何?”宁璇慢条斯理问着,甚至还有心情掂起一块桂花糕尝了尝。
巧珠额头的汗都淌下来了,却恨自己半点办法都没有,无法替王妃分忧,实在无能。
丁侧妃这才得意起来,说了半天,最後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当然是擡我们珍儿入燕王府,我们丁家虽然不是什麽名门旺族,但丁家嫡女一个侧妃的身份,还是当得起的。”
“这麽说,你们是非进王府不可了?”
“自然,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如若不然,我们珍儿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在燕王府的门口,以示贞烈。”丁侧妃说的大义凛然,不留一分退路。
“为妾也行?”侧妃也一样是为妾,虽然和普通的妾室不同,但王妃这麽说,也没什麽大问题。
“不错。”丁侧妃很想说,你喜欢逞口舌之利就逞吧。我们只要最後的结果,能进燕王府为侧妃,随便你现在说什麽样的风凉话,我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