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房相却被排斥在外,自然胆战心惊。连声追问府中侍卫,“你可看清楚了,人真的杀了。”
“不仅人杀了,而且衣裳也全扒了扔进江里。另外伤了一个商队里看到这一幕的行脚商人,估计也活不到今天。帐册只有一本,昨日便已献上。”
“伤的那个真是商人,不是燕王府的人?”房相还是觉得不安。
“绝对不是,很地道的西平府的口音,还和商队里好几个人沾着亲戚关系。”侍卫一路打听一路追,自然是查的很清楚。
房相刚刚放心,就看到自己的长随象见了鬼一样冲进来,“相爷,刘侍卫不见了。”
“什麽?什麽时候的事?”房相眼前一黑,跌到圈椅中,双手紧紧扶住扶手。
“小的今天一早还和刘侍卫见过,约好了下午见面的地方,可是小人去等了很久也不见他现身。就找了个人去他家一问,才知道,他不在家,刘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那也未必就是不见了,也许是喝花酒或是被什麽事什麽人,耽误了。”房相的侍卫倒不以为意,他很清楚刘侍卫私底爱干什麽。
“赶紧派人去……不不,什麽都不要打听,所有人该干什麽干什麽,不听不问不传。”房相刚吩咐下去,就有宫人来传召。
带着满身的忐忑的进宫,在看到帐册,刘侍卫和蔡都尉的供词时,房相一下子瘫软倒地。
皇上并不严苛,贪污受贿,也许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惩大戒。但是事涉御前侍卫,就是动了皇上的逆鳞,管你是谁绝不能饶。
看起来帐册是大头,可最後关头,触动皇上的,却是一个御前侍卫。
这一切,都在容先生的算计之中。
房相收押,朝堂哗然,这一次是真正的厮杀,勋贵与文官的厮杀。房相一倒,意味着勋贵的权势要去掉一半,如何能肯。
这期间数次争议,数次商谈,最後还是王九一语惊醒梦中人。
“为什麽你们以为自己有那麽大的能耐让皇上改变主意,一个收买御前侍卫的宰辅,就算救回来,他还能是宰辅吗?大家辛苦一场就为了赔上自己甚至一个家族积累下来的在皇上面前的情份吗?”
“王九,你什麽意思?”房相的长子站起来,怒目而视。
“意思是,有这个功夫,倒不如重新推举一个皇上能够接受的宰辅。若是我们再这麽闹下去,文官那边只怕已经把剩下的宰辅收入囊中。我们王家,以军功起家,不淌这趟混水,至于我,本来也代表不了王家。只不过看大家蠢的这麽清新脱俗,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
王九说完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当场收到不少的斥责之言,但之後,勋贵集团内部便开始了严重的分裂。
军功起家的勋贵,基本上都学王家,闭门谢客。其他勋贵,各自串联的结果,一半想要推举新的宰辅,一半想要营救房相。
团结都未必是文官的对手,这一分裂,自然是如一盘散沙,成不了事。
外头成不了事,後宫之中,贵妃已经数次求见皇上而不可得。
康王却没动静,等他进宫,皇上便问他,为什麽不替自己的外家求情。
“从私人感情上来说,儿臣自然是不忍心。可是证据确凿,儿臣不能为了私情而罔顾国法。”
“不错,明辨事非,不愧是朕教导出来的儿子。”明德帝很是满意。
为了儿子也不好再继续给贵妃脸色,去了一趟琴台宫。贵妃跪地痛哭,说自己并非是想为家人求情。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臣妾的父亲一命。臣妾保证,他绝对不会再犯。”
只要父亲活着就好,贵妃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那房家打算拿什麽来换呢?”皇上叹息一声,贵妃是潜邸时的侧妃,年纪很小就跟了他。一直得宠,也就一直活的象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她可能真的分不清,这件事有多严重吧。
“换?”贵妃果然不懂,以前她想要什麽,皇上都会直接答应她的。只到这几年,才慢慢变了,什麽时候开始,皇上已经不会对她百依百顺了。
“比如你们房家的爵位。”皇上看着她,“你可以问问他们。”
如果可以用房相一命,换回房家的爵位,皇上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贵妃急召大嫂进宫,让大哥上折,换父亲一命。
房家内部又分裂了,长房自然不希望交出爵位,那等于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但剩下的儿子明显不这麽想,反正爵位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交出去换回父亲,岂不是更好。
但长房又不敢直言,只好找自己的亲弟弟出面帮他。
房显博见家中整天吵的乌烟瘴气,忍不住问身边的丫鬟,“如果她在,是不是肯定有办法。”
丫鬟不敢吱声,人家现在已经是王妃了,少爷还能轻易见到吗?
“我为什麽不能去燕王府找她,又没人拦着我,是不是。”房显博高兴起来,一个人兴兴头头出了门。
幸好他还是有一点点理智,没有一到燕王府就说自己要见燕王妃,他求见燕王。
萧承邺听到通传,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人人都知道房相倒台和他有关,只不过皇上刻意把他挑出来,别人自然不好再去攀扯。
房家人怎麽会上门,就算上门谈条件或是求和,也不该由一个小少爷出面吧。
只不过,这个名字怎麽觉得耳熟。
呵,追到府里来了,算你牛掰。
“把他带到书房。”
“是。”冬雪先替这位小少爷鞠了一把伤心泪。